蔡凡嘴角翘起,拍了拍张天日的肩膀道:“那就上去写一幅书法,以杀气灌注,必然不俗!”
“好,多谢指点!”
张天日也不含糊,起身往湖心亭走去,但是众人一看到他却开始指指点点,
“平西军的狼崽子要出手了。”
“呵呵,平西军?岳武将军死后哪里还有什么平西军?剩下的不过是一群混吃等死的皮囊罢了!”
张天日耳朵微动,咬了咬腮帮子,一言不发走到湖心亭,然后开始倒水研墨。
“行不行啊他?一个军伍出身的来文斗小会凑什么热闹,老实坐着不就得了?”
“哼,人贵有自知之明,我看呐,这厮估计以为自己在军中杀了几个人,就觉得自己可以将杀人时感悟的真意表露出来,天真!”
蔡凡腾的站起来,从最角落最靠后的位置大步流星走到了最前面,一双眸子闪亮灼人,目光梭巡着刚才说话的几人,
“诸位,若日后不出意料,我们中大部分人都会是内院弟子,之后半辈子就都要以同窗相称,难道现在就忍不住嚼舌根子了么?”
张天日研墨的手停顿一下,蔡凡继续说道:“稷下学宫,当互尊互爱,若是有人犯了错,言辞之间有些讥讽批评也就罢了,但若是妄自以言语诋毁同窗,那自我而始,此人必人人唾弃!”
说完,蔡凡也不回座位,就定在原地看着众人,轻风微扶,张天日用毛笔蘸满墨水,呼吸急促,抬眼看了看蔡凡白衣飘然的背影,然后在宣纸上写下了四个大字,
“贼人嚣张!”
一笔一画之间,张天日脑海中曾经染血的杀人回忆一遍遍浮现,杀意从无到有,如同锥刺缓缓透出布匹,直到锋芒显露!
白雾凝集,化作十几个面目狰狞的山匪和反贼,手中刀剑皆是寒光闪烁,眼中的凶狠吓得几个养尊处优的学子险些失态。
王德发连忙安抚道:“大家不要怕,这是白雾显化的贼人意象,稍安勿躁,且看张师弟的!”
张天日握笔的手开始颤抖,他感到手中的笔仿佛重铁一般有千钧之重,让人难以书写。
王德发在一旁瞧着,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是杀意不足,白雾显化受到阻碍所致,看来这接下来的字是写不下去了。
“张师弟的杀意,不够凌厉啊。”
原本讥讽张天日的几人在蔡凡目光下不敢嚼舌头,却忍不住目露嘲讽,其他人也纷纷可惜起来,
“唉,张兄还差一点,杀意不能尽情泄出,如之奈何啊。”
“罢了,我等没杀过人的更是写不出来,张兄比我等强多了,还是再等等吧,说不定就爆发了。”
“我看悬,你们瞧,张兄已经撑不住了,杀意明显在崩散!”
蔡凡回头看了看,果然见到张天日额头冒汗,身上散发出的杀意迟迟无法牵动更多的白雾,而原本那十几个白雾贼人也有要崩碎的迹象。
要遭啊这是,蔡凡想了想,计上心头,对张天日喝问道:“张兄,平西军镇守大澈西域,杀的都是什么人?”
张天日咬牙握笔,答道:“敌国之军、山野土匪、叛逆反贼!”
“这些混账可有杀害百姓的罪孽?”
“有!”
“可有强抢民女的罪孽?”
“有!”
“他们是否杀过你军中的同僚?!”
张天日情绪激荡,眼珠微红道:“杀过!”
“你亲眼所见吗?你还想的起来么?!”
“自然是亲眼所见,绝不敢忘!”
“谎话!”
张天日握笔的手青筋冒出,低吼道:“不是谎话!”
蔡凡见时机成熟,怒而质问道:“那你为何心中杀意不足!这些贼人难道不该杀么?!”
张天日怒吼道:“统统该杀!”
瓶颈破碎,杀意瞬间攀升,张天日感觉手中的狼毫大笔恢复轻便,四个大字如刀剑交错般跃然纸上,
“斩尽杀绝!”
八个黑色大字带着张天日的杀意,勾连天地万象珠,
白雾凝聚成一柄巨型的偃月刀,带着磅礴杀气将十几个贼人拦腰斩断,鲜红的血液迸溅全场,残缺的肢体掉落在血泊之中。
众人一阵惊叫,被鲜血溅到身上的学子连忙擦拭,如此血腥的意象,根本没人静得下心来去感悟这份杀意。
“这便是军人的杀气?!!”
“血腥,太过血腥,姓张的未免有些可怕,杀过人就是不一样!”
“我估计这几日没什么胃口再去用膳了,张兄,在下服了!”
张天日闭目长舒一口气,将笔挂回去,对蔡凡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蔡兄相助!天日又欠你一次。”
“没事,你要是在意啊,以后找机会还我就行。”蔡凡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对李幽白道:“李师姐,您收了这意象如何?”
白雾显化的意象一般几息时间就会自行消散,除非是操纵珠子的人在刻意留存意象,比如这时的李幽白。
这姐弟俩身上一滴血都没沾,正好整以暇的看着浑身血淋淋的蔡凡,那十几个白雾贼人的满腔热血,大半都洒在了蔡凡身上,直接将他淋成了一个里外湿透的血衣人。
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明显的恶搞,这便是公然打脸。
“可。”
李幽白似笑非笑,素手一挥,满地被斩成两半的尸体和众人身上的鲜血都化作一缕缕白雾逸散回到半空。
蔡凡挑了挑眉,这是已经开始对自己恶作剧了,果然不是善茬。
想起王旭等人对李幽白的描述,再一想唐府和衡王府的死仇。
蔡凡盯着李幽白水灵灵的丹凤眼,还有她发白的嘴唇,然后舔了舔自己嘴唇,对李幽白道:“李师姐的脸色不太好,嘴唇也发白,看着就让人心疼。”
“不过这等小把戏,李师姐以后还是不要再用了,太过幼稚。”
“再有下次,不管你长得多好看,脸色多让人心疼,我一样将你压的死死的,如同你旁边这位衡王世子。”
李幽白的笑意渐渐消失,摁住了一旁想站起来冲上去的李幽墨,幽幽说道:“希望蔡师弟日后想起今日这番话,不会太过后悔。”
“不会后悔,都说你手段毒辣,心思阴狠,但是在我这下绊子,你配吗?”
远处的一些学子看着蔡凡和李幽白姐弟俩小声交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都有些懵,但多数人还沉浸在张天日的杀意中,倒也没有在意。
只有唐溪雨、王德发几人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远远地仔细看着三人的动作。
李幽墨低声怒道:“蔡凡,你怎么敢如此和我阿姐说话?放肆!”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阿弟,蔡师弟说的有理,你便让他再多说几句吧,毕竟也没多少日子了。”
李幽墨气的脸颊通红,肩膀被李幽白摁住,浑身被一股气机封锁,动弹不得。
见李幽白眼中杀气暗涌,蔡凡轻蔑一笑,伸手从她面前拿过一杯酒,在李幽白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一饮而尽。
“登徒子!”
一直不曾动气的李幽白银牙暗咬,这酒是她喝过的!这个蔡凡,简直不知礼法为何物!
“什么登徒子?”
蔡凡咂咂嘴,觉得这杯酒有些胭脂味,但是转念就不去多想,而是看着隐含杀意的姐弟二人,拍了拍手,引来众人注意,
“诸位,何为杀意啊?”
蔡凡不屑地看着李幽白,又倒了一杯酒,咕咚一口喝完。
李幽白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红晕,她气急了,这厮还敢用她的酒杯继续喝!
蔡凡还是感觉这酒不对劲,有种微甜的香味,但这时候也顾不得这个了,他转而对众人道:“方才张兄已然让我等见识了杀意,在下也有些心痒,想叫各位看看蔡某的杀意!”
蔡凡将酒杯重重放回李幽白桌上,醉意微醺,小声道:“你以为你们姐弟俩露出些杀意,便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呵呵,没见过什么叫杀意凌然吧?拿这么点杀意来震慑蔡某,可笑!”
蔡凡转过身双臂展开,
“以杀人为题?哈哈。”
“诸位请静听,男儿在世,当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