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告辞。”不等沈绿衣说完话,冷澈已是拂袖转身离开。
从冷澈身上散发出的冷冽之气,让沈绿衣心悸三分,将手中的帕子撕成了两半,附在身后宫人的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眼里的怨恨妒忌更浓了几分。
温柔,既然已经离开,她又怎能再让她回来!
冷澈回到白王府之时,夙夜站在府门外等着他,夙夜见到冷澈,正想说什么,却被冷澈抬手制止了,夙夜便不再多话了。
冷澈望着门楣上书写着“白王府”三个大字的额扁,突然觉得心空落落地无所可依,曾经这白王府也只是他一人居住,他从未觉得什么叫寂寞,也不知道什么叫家,可自从有了她,便什么都不一样了,他慢慢地觉得他的白王府像个家,回到家,能见到她,便是他最开心的事。
可是如今,这个家,却没有了她的身影,叫他如何适从?
他恨,他想抛却一切去到她身边,将她接回来,可是他不能,如今大夷的所有事情又尽数落到了他的肩上,他不能离开大夷一步,更枉论要去到敌对之国,虽然邦交有大义,可炎国既然想得出要以阿柔作为交换条件,必然就料得到阿柔就是他的软肋,就算他不怕阴谋诡计,他现下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
如今的大夷,除了冷汐,再无人可用了,可冷汐要负责征召新兵并入编整兵,不可能再腾出精力一心一意地放在政事之上,王上又是染病在床无法理事,若他再离开,难保大夷的政权会落到沈绿衣的手上,若是如此,他们隐忍十年还有何用?除了一个太后又来一个王后,冷氏江山还如何在大夷立足称帝?
虽然冷浩自己也深知裙带之风的危害,可看得出他是爱极了沈绿衣,且他现在是患病在床,不排除他一时高热便做出让沈绿衣专政的决定,一如当年先帝一般。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冷氏江山,必须由他们来牢牢守住,大夷不能毁,庙堂不能乱,新法不能停,大夷,势必要重整起来!
所以,他不能离开,不能不顾一切到他心爱之人的身边去。
阿柔……阿柔……
思着想着,冷澈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炎国,这笔账,他迟早要讨回来!
“冷悠与冷然在哪儿?”冷澈跨入白王府门槛,向夙夜问道,他还有他们的孩子,他必须守护他想要守护的一切。
“回爷,千瑜正陪小姐与少爷在院子里晒太阳。”夙夜恭敬答道,“今日的阳光很柔和,大夫说这样的日子让小姐与少爷晒晒阳光会比较好。”
夙夜说完,跟着冷澈往院子里去了。
院子里的树荫下,摆置着两张小小的摇篮,千瑜与尹儿正各自坐在一张摇篮旁,轻轻摇晃着摇篮,见到冷澈,两人均是一惊,连忙站起身行礼,夙夜上前搀住了已经挺着大肚子的千瑜,扶着她离开了,尹儿见状,也识趣地离开了。
冷澈坐到了摇篮旁的椅子上,望着熟睡的两个孩子,树影斑驳下的他,五官异常柔和。
两个多月了,孩子不再是原来那样皱巴巴的小小一点,模样长开了些,肤色都是粉嫩粉嫩的,很是可爱,两个宝宝都安稳地睡着,冷澈看着不自觉地浅浅勾起了嘴角。
两个孩子长得极是相似,但却又极容易分辨出谁是冷悠谁是冷然,因为冷然的眉心有一点殷红的朱砂,如温柔一般,冷澈望着冷然眉心的朱砂,望出了神。
突然,熟睡中的冷然皱起了小脸,一副快要哭的模样,冷澈忽觉心疼,抬手用指背轻柔地抚了抚冷然小小的脸颊,再冷澈这轻柔的动作下,冷然紧皱的一张小脸慢慢舒展开了,就在冷澈要拿开手时,冷然的小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指,小手很柔嫩,也很暖,让冷澈舍不得抽回手了。
“呜哇!”就在这时,旁边摇篮里的冷悠突然大哭出声,哭声很是响亮,很是委屈,似乎是再说爹爹尽只瞧弟弟,不瞧我一般。
冷悠如此响亮的哭声让冷澈突然一惊,连忙抽回了被冷然抓着的手指,转身便伸手去抱冷悠,可是他这一双只知道拿剑握戟的手哪里知道抱孩子,别扭地将冷悠抱起之后,许是在冷澈怀里寻求不到舒适的姿势一般,哭得更大声了。
冷悠的哭声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冷然,也跟着哇哇地哭了起来,两个孩子一齐哭,冷澈抱这个也不是,抱那个也不是,一时间竟觉自己乱做了一团,好在千瑜与尹儿及时赶来,千瑜从冷澈怀中抱过了冷悠,尹儿则抱起了冷然,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冷悠很快安静了下来,冷然却依然啼哭不止,尹儿如何哄都哄不了,哭得他一张小脸都成了绛紫色。
“王爷,您来抱抱小少爷如何?”千瑜看着啼哭不止的冷然,再看看蹙着眉心的冷澈,突然道。
尹儿闻言,忙将冷然放到了冷澈怀里,让他枕在冷澈的臂弯里,说来也奇,冷然的小脑袋一靠在冷澈的臂弯便止住了哭声,小脸还在他的臂弯里蹭了蹭,才有舒舒服服地睡去。
冷澈有些不解地望向千瑜,千瑜笑着解释道:“小少爷极是难哄,月子里的时候都是王妃亲自带他……”千瑜说着,忽然止住了话不再往下说,有些惊慌地望着冷澈,夙夜上前搂住了她的肩。
“哪个孩儿不想娘?”冷澈只是低下了头,望着臂弯里熟睡的冷然,淡淡一笑,道,听得尹儿和千瑜的鼻子有些酸涩。
千瑜将怀中的冷悠又放回了摇篮,冷澈也想将冷然放回摇篮,奈何冷然一离开他的臂弯便哇哇大哭,冷澈无法,便抱着他静坐在一旁,看着摇篮里时不时弯起嘴角笑起来的冷悠,心里尽是惦念着温柔。
阿柔,若是你也在身边,该是多好。
夙夜与千瑜还有尹儿再次离开了,片刻之后,夙夜折返。
“禀爷,府门有一自称公子北的商人求见爷。”夙夜恭敬禀报道,来人是上次求见王妃的商人,如他所料,果然是公子北,只是这一介商人,求见爷有何事?夙夜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