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能猜得到,沈绿衣的日日苦闷不过是做给王上看的样子,她无意间对王上提到的关于与她交情要好的话定也是思量好的,且沈绿衣定是算准了她若进宫,冷澈必会亲自与她一道来。
沈绿衣,倒是对他的行事拿捏得准?她对他的在意关注与了解,又该有多少!
沈绿衣想要做的,又是为了什么?
温柔望着沈绿衣,想要猜透她心底的想法。
“大哥!”就在三人闲话间,冷浩的声音突然拂过耳畔,回头,只见冷浩脚步有些急促地往他们所在的地方大步而来,他的手里,还握着三支竹简。
冷澈见状,从凳子上站起了身,神情严肃。
“大事不妙。”冷浩眉心紧蹙,也不待众人行礼,将手中的三支竹简递给冷澈,眸子里的光冷得可怕,“商人阴符义报,大哥且看了再说。”
所谓商人义报,是在别国经商的本国商人无条件给本国的情报,阴符则是以特殊符号或文字分别书写在几支竹简上,分几次送达目的地,或一发一至,或几发一至,这样就算路上被他人截获,也无法读取其中信息。
冷澈与冷浩熟知这些用于音符的特殊符号与文字,即便不用对注也可直接读懂其中内容,此刻冷澈拿着冷浩递给的竹简,看着上面简单的几个字,眼神骤然沉了下去,将三支竹简紧紧捏在掌心。
三国分夷,正在谋划。
冷澈没有说话,也没有向沈绿衣行告退礼,只是看了冷浩一眼,冷浩微微颔首,两人便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温柔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观测沈绿衣的神情,只见她眸子里浮上了淡淡的忧愁,不似作假。
不知这沈绿衣,可会是如太后姜芙蓉一般的女人?
今日,冷澈没有入往常一般前来接温柔一道回府,温柔不想与沈绿衣多坐,便支了个理由离开了,正寻思要不要去问问冷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小安子。
“奴才见过白王妃。”小安子恭敬地俯身,“白王爷着奴才前来请白王妃,请白王妃随奴才来。”
“那便有劳安公公带路了。”小安子是王上的人,冷澈信得过,温柔自然便信得过,既然小安子说是冷澈差来请她的,想必便真是如此。
小安子将温柔引到王上的书房前,温柔来过此处,记得很清楚,可为何要引她来王上的书房,这让她有些不解。
“王上与白王爷在里,白王妃请。”小安子叩了叩紧闭的门,而后推开,躬身向温柔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温柔微微颔首,跨过了高高的门槛,一进门,未见冷澈身影,唯见站在书房左侧写放山川前的冷浩抬头看她,而后笑着向她走来:“嫂嫂来了。”
“臣妇见过王上。”温柔福身,“不知王上请臣妇前来,可是有事?”
温柔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身望去,只见冷澈怀里抱满了卷轴,双眼正盯着两手间打开的一张卷轴,抬头,看见了温柔。
“阿柔来了?”看到温柔,冷澈紧蹙的眉心有些舒展,将怀里的卷轴放到了写放山川旁的台子上,而后用手抹平了写放山川上的沙子,用手指在上面写了海、漠、炎三个字,写完之后望着温柔,神情严肃:“若这三个国家联合起来攻打大夷,阿柔认为他们会采取何种攻打方式?”
温柔震惊,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冷澈书写的那三个字,再抬眸望向冷澈与冷浩,只见冷澈眸光沉沉,冷浩则是重重叹了口气,牵强地笑道:“嫂嫂两次为大夷庙堂解围,今次,商人义报,三国合谋分夷,也想听听嫂嫂有何应对之策。”
三国合谋分夷!在大夷的新法刚刚推行的时候,就发生此等灭国大事么!不是仅仅海国,竟是三国合谋,海漠炎三国,又是觊觎了大夷多久!
久久,温柔眼底的震惊归于平静,走到了冷澈对面,眼睛紧紧盯着写放山川台上冷澈所写的那三个字。
“方才也有斥候密报送来,证实商人义报无误。”冷浩的脸色有些灰败,三国分夷,这对如今的大夷来说,无疑是一场灭顶之灾,“我与大哥商议了许久,想先听听嫂嫂的对策。”
“三国兵力几多?战力如何?可否先与我说说?”三国分夷,必然是结成同盟,既然结成同盟,必然有一国是盟国之首,照她所了解的三国国力来看,为首之国当是海国,“盟国之首可是海国?”
“为首之国正是海国。”冷浩垂在身侧的双手倏地紧握成拳,关节泛白,似在极力忍着心中的恨意,“据斥候来报,今次三国会盟,谋划分夷,海国出兵十万,漠国出兵七万,炎国出兵五万,战力,均强与大夷。”
“何时出兵?”
“三国素来无甚往来,此次会盟很是突兀,不知是哪国先行提出这样的谋划。”接话的是冷澈,拢在袖子下的双手如冷浩一般紧紧握成拳,“既然是如此,就算是三国想要发兵,也必须先部署好进兵方式,二十万兵力虽然庞大,但是三国领兵之将却是素未谋面,不定会相互龃龉或心生嫌隙,如此,半月之内绝不可发兵大夷。”
“如此说来,大夷便只有半月时日做抵御的准备。”
“正是。”
“大夷要做何防御准备,想必不用温柔再多说什么,王爷与王上定也商议出了对策,温柔想的当与王上王爷想的所差无几,至于应对之策。”温柔伸手抹平冷澈写在写放山川台上的三个字,素手写下了几个字,“在三国出兵之前,或许我们能消弭了这一场灭顶之灾也不一定。”
龃龉,嫌隙,这是温柔在台子上写下的四个字,冷澈眸光深邃,冷浩则是有些不解。
“嫂嫂此话何解?”
“王爷也说了三国素来无甚往来,那么便难免会生出嫌隙,若是我们能钻入这个嫌隙,并利用这个嫌隙,局势,又当如何?”温柔望着冷澈深沉的眸子,她知道,他定也是想到了这样的方法。
“嫂嫂是说……”冷浩眸光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