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的京城人声喧哗,战争的浓云丝毫没有出现在京城上空,就是皇宫里也是一片宁静,更消说市井百姓。晴日暖风生麦气,时已至小满,人们忙忙碌碌做着夏天的准备。
凝月在李副将的空宅邸里也忙乎了半月,无论是客厅、房间还是花园,她都拾掇得干干净净。她很愉快地做着这一切,以后的一段日子,这里就是他们相聚的地方,郎情妾意,相依相偎,每次想起来怎不让她心悸动?
水池里她还养了几条五彩鲤鱼,水草浮荡,伴随一圈又一圈的水波涟漪,满池到处是唼喋之声。凝月满意地笑了,抬眼看周围墙间藤萝缠绕,浓荫蔽日,满架的紫蔷薇正幽幽的、一丛丛的散发着芳香。
收拾完眼前的事情,凝月解下了腰间的围布,她决定出门找哥哥凝天。
恰恰这时,铜质大门有哐哐的敲门声,凝月心里一动,急问:“谁?”
是肖衡回来了吗?
外面的侍卫禀告说有人找她,来者自称姓郁,是溱州柳溪坞的。凝月心里没来由的一沉,暗想自己这样的确是对不住郁家人,见了郁家三少爷,她好言好语解释就是。可郁家三少爷是如何得知她在这里呢?正思忖着,外面的侍卫开始催了:“夫人,要不要赶那人走?”
凝月叹了口气,语调却黯然:“请他进来吧。”
大门哐啷响动,从外面闪进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头戴遮阳斗笠,笠沿压得很低,将他的整个脸遮住了。凝月的双眼闪过一道清亮的光影,她定定地看着来人,突地,嫣嫣然然地笑了。
“又来吓唬我。”
肖衡只好老老实实地摘下了斗笠,眉端舒展着,他低眼看她,佯装生气的口吻:“好啊,你敢把外人引进大门?”两人离得极近,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掩不住的扑入鼻端,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拦腰将她抱起来,径直往房间方向走。
“我的小夫人,想不想我?”
凝月有些迷醉地凝视着他,看他染着血色的眼眸,那里有着撩动人的情丝,一缕一缕地缠住她的心。她浅浅地笑着,笑靥如花花似面,她情不自禁更紧地贴住了他。
窗外浓密繁茂的红花绿叶多情地低垂,五月底的日影就是一层润润蒙蒙的浅雾,一对如胶似漆的男女就在日色碎影中被染得如墨如洇。绣幄鸳鸯枕,扯在地面上的罗裙衣衫层层折皱,因为彼此不可抑制的意动神驰,他们的耳边跳动着一阕奏到美妙的乐音,仿佛有芳艳澄澈的流水声徜徉而过……
她主动地迎合着他,欢.爱让她本来秀气的脸涂抹上层层红晕,眼波顾盼生辉,多少次她发出压抑不住的满足的叹息,犹如暖爽的风,拂动风铃。
肖衡也在呻吟,他就是勇不可挡的猛士,一波又一波地冲撞着,往胜利的巅峰进发,沉重的呼吸渐渐无法自持……他俯身执拗地找寻她的嘴唇,用力的吮吸着如兰馨香。
“凝月!凝月!”
她激烈地弓起了腰,凝聚在身心的全部激.情在怒张,在喷发,两个人呼唤着对方的名字,狂乱的喘息声交缠地响起……
最后,他深深埋在她的身子里,久久未动。
日影暗转,映出花梢婆娑的身姿,花蕊含羞,碧叶斜横。耳边是低沉均匀的呼吸声,凝月轻轻抽出了酥麻的手臂,有些恍惚地凝视着身旁的肖衡。
他睡着了,睡得很沉。
凝月的心口甜甜的,她看他细密的眼睫,雕刻分明的眉眼,抿得细薄的唇线,好像要把这些连同他的呼吸全部带进自己的心中。
肖衡直到未时才起床,此时太阳明晃晃地直照大地,隐约能听到花园里的蝉声,房间里现了晴暖,四处飘散着一种熟悉的残余的芬芳。
他模糊地忆起,她分明一直在身边的,于是下意识地喊道:“凝月!”
帘钩儿响动,凝月手捧梳洗的水盆进来,她的眉眼盈盈,翠绿的裙带很服帖地垂在腰间。肖衡一个翻身,索性耍赖在床上,任凭凝月服侍。
凝月待他漱了口,很适时地将暖湿的面巾递上:“是要去宫里吗?我把你的衣衫都洗了,阳光猛,这会早干了。”
肖衡清闲快活地笑起来:“我的心思你最懂。”接着,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流露出这些日子的心事,“这次剿匪受了埋伏,死伤很多将士,我必须调集兵马继续北上,彻底铲除北胡蛮夷。”
凝月也敛了笑容,她很快地收拾眼前,道:“我这就把晒干的衣服拿来。”她灵活地往外面走,纤细的身姿在帘子外只余下一道稀疏的光影,像是春夜月光里的精灵,在隐约跳跃。
肖衡仿佛醉了,人慵懒地靠在床旁,思绪陷进了对战事的酝酿中。
皇宫里的雍武皇帝过了午睡,身边陪着皇后,寝殿内沉寂得连内侍的脚步声也不闻,五月里的天气并不燥热,可雍武皇帝还是耐不住的不得安宁,他突然问道:“衡儿的事情怎样了?”
皇后僵硬了一下,以为雍武问的是选偏妃的事,便小心翼翼地回答:“还是老样子,挑了几个都不顺他的心,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雍武眼也未睁,语气沉得辨不出起伏:“他长大了。”
皇后心里莫名的一跳,斟酌着雍武的字眼,试探着问:“衡儿年少志高,处处以晋王为楷模,可今年才刚刚行使主帅……”
“主帅只是个兵权。”雍武皇帝摇了摇头,索性把话挑明了,“等这次灭了北胡回来,朕召懿旨立储君位。”
皇后心花怒放,盈盈叩拜谢恩。雍武转过脸去,几乎是无声地叹了口气:“衡儿性情刚烈勇猛,焜儿待人温和,做事圆通,两人都是大器之材,朕左右很难取舍。近年来朕愈发感到力不从心,还是早立储君为好。衡儿甘为大翼王朝洒热血,每每出征,朕心痛啊。”
“皇上说得极是。”皇后顿时泪光迷离,掏出丝帕轻拭眼角。
皇帝看着殿外灿烂的阳光,忍不住脆爽地笑起来,他的性情素来和煦,远远看见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穿过薄纱幔帐,映在通往龙榻的涂金地砖上。他知道是谁来了,示意皇后道:“衡儿来了,这事先别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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