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城池又逗留半天,肖衡和凝月继续北上,到了第二天晌午才到达京城。
在路上两人商榷过了,凝月的意思是自己暂时不入庆陵王府,她担心她的突然出现,雪玫会一时承受不住。
雪玫在寂寞中苦苦等待这么长日子,已不堪惊扰,何况她又是弱不禁风的,凝月于心不忍。而自己又是冷姓,这样贸贸然的进去,多少带点对皇家历代宫规礼制的挑衅,她必须顾及皇帝、皇后的颜面。
肖衡则不以为然,他们已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她理应住在王府。至于皇家不得纳娶冷姓女子,那是祖先留下的宫规,时至今日毫无意义。皇家的制度也是顺应天下、替苍生着想,若果是逆行天道的,理应废除。
假如父皇母后、朝中大臣反对,他们也要齐心协力抗争到底。
最后他还是拗不过凝月苦苦相劝,无奈勉强答应下来。李副将在城东有座闲置的宅邸,平时无人打理,凝月见四围幽静清雅,却很满意。
“这样已经很好了。我会自己收拾,等你回来,一定让你大吃一惊。”她笑脸盈盈,双眼亮闪闪的。
肖衡很感动,不由感慨道:“你总是让我静心。”
他又拥了她,因为要急着赶回军营大帐,便挑两名侍卫护院,自己匆匆与凝月吻别。
他们相约,等肖衡处理完军中大事,他带她进宫见皇后。
此时,军营已是一片紧张忙碌。
肖衡刚刚进帐,便接到北境驻军的红翎密信,又一股北胡蛮夷开赴峡谷,与翼军隔谷相对。肖衡急召诸将商议,北胡增兵,莫非是针锋相对地准备与翼国开战了?
空气顿然紧张起来,肖衡目光炯炯:“北胡蛮夷心思歹毒!这个时节的北境一带大雨连绵,往往一下便是三五日不止。他们定是在这个时候开战,我军后援沿路泥泞,最是骑兵也不能飞奔驰骋,加上铁甲兵器负重,到了北境已是苦累不堪,他们全军发动,必想一举成势!”
僚下司马拱手道:“请王爷下令,末将率兵三日内赶到北境!”
肖衡思忖道:“立即整军,准备北上!”
他们的谋划是:兵分两路,一路护送铁甲兵器、面具护甲沿水北上进入轺国,绕道山谷,那里路远但道路坦阔,兵器不至遭殃;肖衡另率三万精锐铁骑,直接翻过深山雨林,尽快进入北境要塞,与那里的翼军会合。
到了黄昏时分,又一飞骑滚马禀告,北境正式开战!三万锐骑已经霍霍欲战,肖衡一挫上马,执剑端然望向北方,大喝一声:“打败北胡,出发!”河谷中立刻响起暴风骤雨般的铁蹄声。
李副将突然想起什么,朝着肖衡大喊:“王爷,京城怎么办?”
“你去告诉她,我暂时不能回京,让她等着我的捷报吧!”肖衡朗声,声音穿透愈来愈阴沉的天空,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三万锐骑驰驱两日,果然天空乌云四合,大雨连绵而来。雨水漫天韧性十足,冲刷得人马光滑如油,马队成了一片黝黑的方阵。大多时候,人牵着马缰,小心翼翼地在泥泞上行走,比步卒还累。
虽然如此,为了不暴露目标,肖衡还是下令军中不得烟火,昼夜行军不得歇息。铁鹰锐士们本来久经锤炼,咬牙忍受雨寒饥苦,加上庆陵王身先士卒,每个人脸上依然斗志昂扬。
三日后天气放晴,万里碧空如洗,肖衡的骑兵进入了北境一带。肖衡派几名骑兵前去探路,突然却听得隆隆的战鼓声和呐喊声,几乎就在同时,无数红色大旗从两侧山麓聚拢,几队人马迎面包抄过来,天地间陡然立起一道刀枪鲜明的兵墙。
在翼国遥远的北疆,一场惊天动地的激战开始了。
京城里,一派祥和景象。
凝天哼着小曲从礼部出来,整个神情悠哉游哉的,脸上荡漾着适意的笑容。
从柳溪坞回来,宋鹏对他大加赞赏:“凝天干得不错,你妹妹是肖衡的女人了,你等着做国舅爷吧。”
更让他开心的是,宋鹏承诺等时机成熟,他会将雪玫完好无损地交到他的手里。
他相信宋鹏,相信庚爷,所以相信他终日思念的殷小姐会回到他的怀抱。
槐荫下坐着一个人,衣衫破旧,脸上也是脏兮兮的,窄窄的袖口里露出白嫩的肌肤。此时她站了起来,翘起唇角兴奋地朝他挥手,带着种天真。
“宋大哥!”
凝天惊得张大了嘴,片刻展颜一笑:“是香巧,好久不见。”
香巧跳着跑到他的面前,因为久别重逢,声音有微微的颤抖:“宋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去了稽阳打听,后来有人说你很小就搬走了,我只好重新回到京城,我找得你好辛苦,宋大哥……”
她说着说着,心中的酸甜苦辣流露在稚气的脸上,她突然扑进凝天的怀里,呜呜地哭起来。
凝天眉头一皱,环视四周无人,便不耐地问道:“你找我干什么?”
香巧还在抽泣:“你答应收留我的,我现在没地方可去,殷其炳老贼到处找我,香巧只有宋大哥一个亲人了。”
凝天一把推开了香巧,生气道:“我跟你非亲非故,收留你干什么?”
香巧已经不顾一切了,她依依地说道:“我做你的女人,服侍你,再苦再累我都愿意。”
“我对你没这种想法!”凝天断然说话,见香巧窒住,带泪的眼睛直勾勾地定住他,便好言好语加了一句,“我一直拿你当小妹妹。”
“你是不是喜欢殷雪玫?”香巧突然发狠问道。
凝天一时说不出话来,香巧明白了,哭诉着:“你一开始对我好,哄我开心,是拿我当跳板,好接近殷雪玫……我不愿意相信这些,我总是拿你当最好的人!现在我明白了,你是个骗子,是个坏人!我瞎了眼认识你!”
凝天见香巧哭闹,有点心虚,拔腿往街面快步走,想就此摆脱香巧的纠缠。香巧心已彻底凉透,她机械地跟着凝天的背影,到了街角,前面凝天的身影倏忽不见了。
她再次绝望地哭起来,心里长了剧毒的刺,愤恨的喷吐着毒气:“你是骗子!你妹妹也是骗子!说什么你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就在一起……我恨你们!恨你们!”
她咒骂着,不知不觉中,她的面前悄悄地站着一个人。
那人看着她,脸上甸起温和的笑:“香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