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月这几天真的是愁眉不展,心绪不宁,整个人陷入无边的烦恼之中。
或许对那夜的事心怀内疚,肖衡待她变得小心了,虽然他还是会说些自己的事,讲述如何在阵前与敌人夺命周旋,那语调不如先前的铿锵有力了。他依然送她回寝殿,却在殿外逃避似的离开,甚至连个转身回头也没有。
她忽然觉得,有些惘然。
常常,望着窗外的夜色,她会想,这样的时光如此渡过,是否真的便是毫无负累?回顾那晚自己的行为,虽是身不由己,难道没有一丝一缕的男情女爱?她坐在鸾凤镜前,凝视烛光掩映下艳丽的脸,惶惑地不确定,以后还会发生什么。
屏风口传来轻咳声,她惊愕地抬眼,凝天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他朝她展颜一笑。
“凝月。”
“哥,你少进来,当心被人监视。”凝月霍然起身,揭了窗帘一角朝院子察看,才放心地松了纱帘。回转身,凝天已经坐在了床榻上,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小瓶来。
“宋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凝月一见蔷薇露,周身血脉奔涌,她厌恶地皱着眉:“把它拿回去,我不要!”
凝天惊讶道:“你不要了?这可是你防身用的。”
“哥,你还是回去吧。你搅和进来,我每日替你担惊受怕,你走了我反而宽心。”
“你这是怎么啦?我的妹妹,你可是从小胆大心细的。”凝天明知故问,“这几天我倒担心你,神思恍惚的,明眼人一瞧便知你跟那小子有事,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凝月不由叹了口气,重重地坐在凝天身边,像是倦怠极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啦?我感到很累,哥,或许我不该走这条路……可是,我们家又太穷,爹的身子骨不见好……我宁愿自己不是这张脸,一开始就跟肖衡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落得这个地步。”
“是啊,都是家里连累你的,还有我老不争气,害你受苦受累。等哥以后挣了大钱,把爹也接来京城,我们仨个人又可以在一起了。对了,还有我们的娘,到时候娘也找到了。”这样朦胧的夜,凝天也不禁感慨万千,真心道。
一番话恰似这暖暖的热流,把凝月的五脏六腑都纠结着,冲击着。她的手紧紧抓住哥哥的手,下唇咬成一道白,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哥,你快去瞧瞧殷雪玫身子好了没有?我想回去……我真的很怕,怕做出对不起豆子的事……”她呜咽着,说话语无伦次。
凝天心一紧,说话变得义愤填膺:“你这样走,岂不便宜了那小子?不行,说什么也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你不是跟我说过,等着你的好消息吗?”
“哥哥说怎么办?”凝月闪着泪眼,有气无力道。
凝天眼珠转了转,咬牙道:“后天宫里不是有庆功宴吗?你就当众揭穿他,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有段丑恶行径。”
见凝月睁着迷茫的眼睛看他,凝天一拍脑袋:“看我出的馊主意!这不是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还牵涉到许多人,包括殷小姐……”
凝月牵了牵唇角,嘲讽道:“庆陵王夫妇恩爱有加,世人皆知。肖衡还要我出个趣儿考他功夫,今日主管又来请示了,大概想一搏美人笑吧?”
“想过没有?”
“对这些我哪有兴趣?我又不是真正的庆陵王妃。”凝月苦笑,懒洋洋的回答。
“行,哥哥帮你想个好玩的,保证让你满意。”凝天眼前一亮,安慰妹妹,“到时候你一定会开心,想好了,该怎样感谢我?”
“随便你。”凝月淡然一笑,对这种宫宴她是不经心的,殷雪玫的倾城倾国又将展露在众人眼前,与她何干?她最多做一个荣华万千的女子,给足他完整的颜面罢了。
此刻,凝天满脑子想的全是如何对付肖衡。一方面他不得不顺从宋鹏的指示,促成肖衡与凝月几乎春风一度。而凝月伤心的样子又让他有了愧疚,一夜矛盾纠葛,心中自然产生报复的念头。
“小子,我妹妹让你占了便宜,现在暂且让你得意几天。不能当场揭穿你,我也得让你长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