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天从树上滑下,呆立片刻,刚才犹如进了梦境中的桂宫月阙,楼台上的女子就是传说中的月里嫦娥吧?他痴痴地笑着,直到有人从后面猛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凝天兄弟,怎么独自在花园里傻乎乎的笑?”
凝天吓了一大跳,回头见是宋鹏的得力侍卫赓爷。是赓爷将他从柳溪坞拉到京城的,凝天最熟悉,也就不好意思嘿嘿笑了几声。
赓爷和气地拍拍他的肩:“凝天兄弟初来乍到,对这些院子啊,花园的自然好奇,日子久了会腻烦。我告诉你,翼国最好玩的在京城,京城里最好玩的是仁裕街,到了那里,保你看都看不够。”
“真的?”凝天眼前一亮,又有点不好意思,“只是我……”
“什么你我的?走,今日老哥陪你去走走,如何?”赓爷怂恿他。
凝天还在迟疑,赓爷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走吧,走吧,你是客人,宋先生不会说你的。咱们早去早回。”拉着凝天向园子外面走去。凝天离开时,还回头依依地朝花墙方向看呢。
转眼到了六月,御史府更加忙碌。凝月在即将进宫的前几日,征得殷其炳的允许,又一次去宋府看望哥哥。
凝天在宋府应该能安心下来,可是,凝月总是隐隐约约的感到不放心。她希望自己进宫后,父亲和凝天都安定无恙,她才能踏踏实实地****的事。
这日却是不凑巧,宋府的老管事说,凝天跟着赓爷出去了。
凝月就在凝天的屋里等,等了半晌还不见凝天的踪影,看看日头渐渐偏西,不由着急起来,她索性站在月亮门前朝青石道上张望。
幽长的青石道将宋府南北隔开,凝月了解宋府的大概布局,想起自己曾经在北面的那个小院子里磨练了一段日子,一个纤柔娇美的影子腾地在脑海里跃动。
那个殷雪玫应该也在那个地方吧?凝月想起殷雪玫苍白的面容、哀怨的眼眸,以及游丝似的声音,突然感受到了她的无奈,心里对她产生了一丝同情。
她沿着青石道慢慢的走,一直过了抄手栏杆,正要拐弯,突然看见殷雪玫的丫鬟香巧从厨房方向出来。凝月略一思忖,转身隐入假山后面。
香巧端着盛药的朱漆托盘,低着头一路小心地走。凝月正要跟上,前面的香巧突然停驻,左右张望确信无人,将托盘放在石墩上。
凝月正疑惑着,香巧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快速地摊开,往药碗里抖了抖,又快速地将纸揉成一团,扔进繁茂的花木丛里,然后继续端起托盘慢悠悠地走了。
凝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她目视香巧的身影进了院门,才过去在花木丛里找到了小纸团,悄悄地离开了。
告别凝天,凝月从宋府出来,天色将暮。轿子颠过白石桥,凝月指示轿夫往街面一带走,一路寻将过去,终于找到了一家药铺。
药铺里的伙计正照药方子往柜面上铺药,看见凝月进来招呼了一声。凝月掏出小纸团,指着里面剩下的可怜的一点碎末问道:“请问师傅,这是什么药引子?”
伙计横眼一扫,不假思索回答:“解药。”
凝月心里一格楞,不禁又问:“解药是做什么用的?”
伙计大概以为凝月问得好笑,指着眼前配好的药剂:“解药放进去,药效就没了,等于白服。”凝月恍然大悟,谢过后,径直出了药铺。
带着疑问,凝月一路始终不明白,香巧是殷雪玫的贴身丫鬟,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然而这个疑问盘旋在凝月的脑海里并没有多长时间,因为属于她的日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