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这站在九层之巅的十人就跟五百年前的祁武帝一样,睥睨天下,难逢对手吧。姜一白心想着:
“自己刚出古墓对着世道还一无所知,自己这一身的功夫又能在这江湖上排在几层呢”
带着些许疑惑,姜一白问道:
“敢问公子,倘若是我这样的无名之辈又怎能知晓自己的武道层级呢?”
萧婧雅心想着,自己乔装打扮、轻车从简,扮成商队,正要从北辽上京赶赴龙象山武道阁看看那一年一度的盛会——天下武道台,一路上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而这憨货空有一身蛮力,像是刚刚出山闯荡江湖,何不带上他,正好当个护卫。想到这些,萧婧雅心中叹服自己真是冰雪聪明,颔首狡黠一笑,故意装作真诚的口气向姜一白解释起来:
“这武道层级不是平民老百姓随便评定的,随着这十年来武道阁声望日隆,新人武者又无门无派想要了解自己的武道层级只能参加一年一度的武道阁武道大会,在那天下武道台上见真章定层级。我们一行正是要去那龙象山,你可愿意随队一同前往。”
姜一白心想着,从这漠北走廊到中原还有几千里之遥,自己又身无长物,那就干脆暂缓赶赴南秦,随这公子一同见见世面也好,拿定主意,姜一白拱手作揖:
“那就先谢过兄台照拂,我愿一同前往龙象山。”
姜一白随即被护卫长萧远安置在护卫营帐中,平日里就做些随营护卫的工作。这商队毕竟刚刚经历了恶豺袭扰,大家也都四散开去各自安顿养伤。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早简单用过早饭之后,商队便要拔营离开,还是顺着漠北走廊一路向南往中原赶去。萧婧雅因为好奇姜一白这个看上去十分奇怪的人,便将他安排在自己马车旁边近身护卫。
路途遥远,闲来无事,萧婧雅掀开车帘看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姜一白问道:
“诶,小乞丐你叫白什么来着?”
“我不姓白姓姜,名字是一白,更不是什么小乞丐。”
姜一白知道这长须男子又在消遣自己,但是还是尽力耐心回答道。
萧婧雅噗嗤一笑,看这姜一白确是傻得可爱:
“你看你一身穿着破破烂烂,脸上还全是灰土,不是小乞丐是什么?我记得你昨日才说自己十七岁怎么活成个小老头一样不修边幅。”
果然是个肤浅至极,以貌取人的无礼之人,姜一白脑袋一转看向那茫茫大漠,不再理会这萧大公子。
碧空云寥寥,黄沙路遥遥,我是西域人,漠北望长城......
在这古道漠北走廊向南走了三天三夜之后,姜一白顺着前路终于看见了一座雄伟的城楼,回想起祁武古书之中的记载感叹道:
“这百年雄关,中土门户安西关果真如同书中所言,雄奇无比。西依祁连山东靠北沧江,鬼斧神工,宛若天成。”
听了姜一白这番高谈阔论,萧婧雅撇嘴冷嘲讥讽:
“果然是个生活在几百年前的小老头,自祁朝哀帝起开始和西域通商,经过四百年发展,安西关客商往来不断商业日渐发达,这里已经由关改郡,现在叫西祁国安西郡西域都护城。而且管他什么百年门户,北辽铁骑一到便会顷刻化为焦土。”
姜一白知道这萧大公子的商队乃是来自北辽国,既然立场不同便也无须再和他争论,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商队走到城门之下方才看清,这城门匾额上确实题写着'西域都护城'这几个大字。
护卫长萧远走到城楼左侧的卫所前向卫戍在这里的西祁士兵递交了通关文牒后,士兵检查了一下商队所带的货物确认无误后,商队才被放入城中。
仅仅是隔着一堵城墙,这环境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再是遍地黄沙,这都护城中店家商铺众多,来自天涯海角的人们在这售卖者不同的商货,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充满着人间烟火气息。
第一次来到中原之地的萧婧雅进城之后也下了马车,和那确实没有见过世面的姜一白一样走走停停,东瞧瞧西看看,对很多新奇的事物都显现出极大的兴趣。
本来关系还算不上融洽的两人面对这这么多新奇的玩意儿关系竟然也融洽了许多,虽然这一时间看到了这么多有趣的东西,姜一白十分开心但看看身边这玩得忘乎所以的萧大公子,心中也生出了许多疑问:
这萧大公子平日里总是板着个脸,言行刻薄,看上去不苟言笑怎么现在洒脱成这样,我这初次闯荡江湖的少年都没这长须客商玩心大,他这头中怕不是有什么隐疾,到现在才发作,怪哉怪哉......
发现小乞丐姜一白此时突然愣愣地看着自己,萧婧雅脸色一红竟然有些害羞才意识到自己险些暴露身份,随即又板着脸厉声斥责道:
“看看看,你盯着本公子看什么,你这乞丐好生奇怪。”
说罢,转身便快步离去。
姜一白看着这突然性情大变的萧大公子心中更加笃定此人这神识定有问题,也跟了过去。
到了这城中终于不用再宿在帐篷之中,萧远趁着扮作男子的大小姐在街上闲逛之际,在都护城中包下了一座客栈供众人歇息。
被姜一白扰了兴致的萧婧雅随后也来到了这家客栈,准备好好休息一日。
这家客栈很大又是被萧远整个包了下来,所以基本上是所有人都可以单独住在一个房间。
姜一白领了门牌钥匙上了二楼来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看这房间环境,顿时也放松身心打算好好洗个澡放松一下。
打了水倒进大木盆中,姜一白从小到大哪里享受过这木桶热水浴,赶紧脱了衣服泡进水中,怎一个‘舒服’了得。
姜一白泡在水中回想起萧大公子说自己穿着破烂遭人嫌弃,加之今天在街上看到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路人,都没人像自己这样衣着褴褛。
纵使真正的士人不可貌相,过分讲究衣着,但是自己确实穿着太过于破烂,容易遭人嫌弃。
“哎,罢了,反正他也住在二楼,还是去找那萧远萧大哥寻一套衣衫,看他也不算贫穷的样子应该不会吝惜一套衣服吧。”
打定主意之后,姜一白跳出木桶,拿起床上一张薄毯,简简单单裹在腰间,细细回忆了一下萧大哥的门牌是几号,便打开房门,哼着今日刚从街上贩货的山民那里学来的信天游:
“郎骑马来策鞭行哟,妾等郎来把亲成哟~~”
姜一白悠闲地向自己记忆当中萧远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