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秦定安八年五月初四,姜一白已经在霍府住了四天身子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眼看着姜一白的身体已经痊愈,霍起头天晚上便奏报皇帝,明日就正式带姜一白进宫面圣,顺便昭告朝臣姜一白就是孝康太子之子的身份。
长公主姜元骊早早地就为姜一白挑选了十几套衣服,无一不是做工精致,面料昂贵。
但是姜一白还是洗净了萧婧雅送的青衣,晒干缝好之后就将它收纳于箱中。
霍府中的下人丫鬟还都很好奇,这姜公子为什么如此珍视这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
进宫前,姜一白挑选了一套蓝色的衣服。没有让丫鬟们服侍,姜一白自己在房中传好了衣衫后,才出了房门。丫鬟们看着这本就生得俊俏的姜公子如今这身打扮,更是被深深迷住了眼。
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脚踩一双墨色踏云靴,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乌黑的绸缎。
夫有潇洒美少年,剑眉凤目下青天。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长公主姜元骊也是被这突然如此穿着的姜一白惊了一下,他父亲姜元骁从小也是个玉面郎,但是这姜一白生得更胜他父亲。
上下打点完毕后,姜一白因为还不会骑马,所以只能和霍起同乘马车进宫。
现在正是每日上朝之时,长安街向东走到底转入长宁街再向前就是皇宫。所以现在街道上文武官员的马车,马匹,随从熙熙攘攘。
姜一白稍稍掀起车帘看向车外,也有很多步行上朝的官员,三五人聚在一起谈论着家事国事,有人谈笑风生,有人又争得面红耳赤,这边是官场的另一个缩影。
除了有皇帝特许的可以骑马乘车在宫中行走,所有官员都必须在宫门处改由步行进宫。
现在获准可以在宫内骑马乘车的整个南秦也只有吴王姜元骤和寿王姜昭珏两人。
长驸马领兵部尚书霍起带着姜一白在宫门前下车,步行穿过宫门前往天子上朝的太极大殿。
周围的大臣看着霍起身边跟着一个从来的没有见过,但是身着华服气质不凡的少年都议论纷纷。
其实在这段时间以来,孝康太子之子现身的消息已经在南秦朝野上下传开了,今日看着长驸马身边带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众官员也都基本上猜到了此人就是姜一白。
他们现在都在议论的是,这姜一白若是真正进入了南秦朝堂该以何种身份自处,或者是在如今风云多变的南秦政坛中选择站在哪一边。
姜一白在霍府的这几天,听了霍起还有长公主讲了许许多多朝堂之上的事情,对于南秦国如今的政局也有了很多的了解。
三年前,定安皇帝偶染了重疾,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调养好,病情一直都不算稳定。
纵观历史,但凡一个国家的君王生了大病,并且难以痊愈,那么朝堂之上定是人心惶惶,朝野动荡。
如今的南秦便是如此,太子尚且年少,吴王姜元骤和宰相左从仁一直在政事上多有争执,各自拥有自己的党羽,而朝堂之上像寿王姜昭珏和虎威侯姜玄这一干老臣又很少站出来主持公道。
这样派系林立,明争暗斗的南秦已经是外强中干,风雨飘摇了。
姜一白知道,这次自己的到来则是给这朝堂又增加了一丝变数,能否改变现状,就是担负在自己身上的重任。
走过太极殿前的九十九级台阶,姜一白走进了这象征着南秦帝国政治权利核心的太极大殿。
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檀香木雕刻而成的大梁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四处可见的金玉饰物,还有那大殿中央檀木鎏金意味着绝对至高地位的龙椅。
姜一白还没有往里走,就被霍起拉到一边的墙角处:
“一白,你要等到皇帝宣你觐见方可真正走进大殿,在宫里就无时无刻都要记住这天家的礼节,切不可乱来以免给别人留下话柄。”
说完,霍起又替姜一白整理了一下衣领袖口,才走入朝臣队列当中。
姜一白独自站在墙角,看着这朝堂之上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远远地,姜一白看见了被人搀扶着坐到龙椅上的定安皇帝,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已经可以看出皇帝孱弱的身体。之后又是一干大臣行了跪拜之礼,皇帝才开始上朝。
所有大臣似乎都知道今日有大事要发生,所以不管哪个派系的人都默契地没有主动进言,似乎都在等着一幕大戏开场。
定安皇帝姜元驭见着众大臣都没有说话,于是自己又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说到:
“列位爱卿,朕今日有一件事情要向天下昭告,来人呐,宣姜一白觐见。”
“宣姜一白觐见。”
掌印太监洪安朗声说到。
终于等到自己上殿了,毕竟是第一次参加如此庄重的朝会,姜一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方才缓缓走到众大臣中间。
所有大臣都纷纷侧目看着这位京州城近日来的风云人物,心中各有所想。定安皇帝也是第一次瞧见自己哥哥的孩子,心中也是激动不已,但是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要维持皇帝的仪态。
“像啊,果然是像朕的哥哥。”
姜一白走到殿中,先是行了叩拜大礼:
“草民,姜一白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快平生,再走进一些,让朕好好看看。”
姜一白再是向前迈了十步,走到位列第一排的姜元骤和左从仁等人身边后,停下了脚步。
定安皇帝又是细细看了姜一白的容貌,还是忍不住带着些许激动的语气:
“不可能有错,这就是朕的兄长孝康太子的儿子,姜一白的身份不容置疑!”
看到当今圣上如此激动而且确切,就算之前还抱有对姜一白身份怀疑的大臣们也都相信了,这叫姜一白的少年货真价实就是先太子的亲儿子。
“列位爱卿知道,或者听说过,朕的兄长自幼就和朕一同长大,朕与哥哥关系甚好,自从孝康太子失踪之后,朕和先帝一样茶饭不思,日日夜夜都想着孝康太子可否安全归来。前些时日得知,孝康太子在一年以前就已经薨逝,朕深感悲痛。但是上天还是眷顾姜氏,给朕送来了一个文武双全的亲侄子。”
自从皇帝这一年多以来,病情愈发严重,很少像今日这般说了很多话,而且语气十分激动,大臣们都感受到此刻定安皇帝见到自己亲侄子时的感动。
“朕的侄子姜一白前些日子,在武道阁的天下武道大会力战群雄,一举夺得七层高手的称号,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武功,将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这是我姜氏之福,也是我大秦之福。”
由于言语实在有些用力,姜元驭忍不住咳嗽起来,断断续续地告诉身边的洪安让他宣读旨意,t掌印太监洪安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圣旨,缓缓展开:
“门下,朕绍膺昊天之授意,承天地之均命,观前孝康太子之子,姜氏一白,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九江郡王,领御前二品散骑常侍,钦此。”
圣旨一下,太极殿中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