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周悄然而过,乔南站于镜前,感受着不一样的变化,本光秃的头型,也长出了绒毛,眉毛胡须,也显得不那么滑稽,身体不在干瘪,反而变得强劲有力的多,像山里走出的农人,有随意挑起几桶山水的架势,
陈刀九罕见调侃他,“多撑几刀而已,”说起来刀九说话,总以几刀为数量单位,买多少芹菜,够三刀的,几两肉?够三刀的,几块香皂?够三刀的!!乔南汗颜
还是时常去老生的街区转悠,听听有没有青倌的声音,或是偶然遇到她醒来,完好无损,冲他叫嚷,“相公相公”的模样,本来有一日他实在撑不住,想要敲门问询,从院中传出老生的呼喊,说是青倌,死不了,他答应他可以再次见到,乔南这才放心离去,那晚拉着纳闷的陈刀九,喝了好几瓶女儿红,直喝的吞吐不止,
直到秋日来临,店前青树焦黄,他在日历上划下日子,嘴里默默颂念着什么,
全城的树都为秋日的到来,散了青绿袈裟,装点黄袍衣衫,青藤老生小院里,两口棺材犹在,只是棺中人未睁眼,老生坐于木椅上喝茶,嘴边轻言轻语,
“既然醒来了,那便不用假装,”
院里空无一人,只剩棺中姑娘,缓缓睁眼,慢慢起身,拍了拍衣裳尘土,并无任何感激救命的表情,反而威风凛凛,气势凌人,“你这后辈,见到我,还不跪下?!”
你?!是为魁拔?山河故里的公主吧?
老生仍在喝茶,娓娓道来,似乎不惊讶恐惧,担忧害怕,
姑娘惊讶,质问道,“你是何人?!”
老生款款而谈,从前喜欢骑驴吹笛,倒无人在乎,现在,在这一方小院,品茶聊天,算是无聊之人,只是你,不应该是你,他手一扬,姑娘重新躺回棺材里,像从来都没有醒过来,而这一幕,这几日经常发生,姑娘醒来,挥手睡去,醒来挥手睡去,直到她再次起身,满眼感激的问询老生,
“爷爷,相公?!我相公呢?”
他才满意点头,
日下昏晨,卖报的孩童流连于街市,招呼各方来客,“头条头条,九州战台铸建,诸院沸腾,!!”如此重复吆喝,乔南来此才发现,竟有报纸这种东西,而且异常盛行,没有手机电话,没有媒体新闻,电视,不过想来也正常,谁知道这红杉树墙什么时候建立而成,军方忙着控制凶兽越界,没人顾得了普及现代科技用具,报纸也不是刻印而成,倒是油墨的笔式,印刷制成,买过一张,看着所谓九州战台的内容,
十几日撞山,老妖怪陪同在旁,不敢丝毫懈怠,到现在都是头脑昏沉,身体不得劲,报纸上显眼位置写着何为“九州战台,”
“不周山广发英雄帖,开启十年九州战台,择定下一任灯塔归属,”十年一次九州战台,用以选拔各方优秀人才,一开始本是红杉墙这边四大院,青藤,武山,河洛,朝阳,以及散落各地沙粒小院,学生争夺,今日报纸标有特殊注意,此次九州战台,亦有墙外人员参加,争夺新一任灯塔归属,所谓“最年轻将军的头衔,”
乔南没放在心上,唯一值得惦记的就是这冠军奖励,是否有金钱奖赏,或是这灯塔,究竟能卖多少钱,?如果有人知道他在动这年头,不知道会惊掉多少下巴,
陈刀九接过报纸,嘴里念着字句,不及乔南相问,留下三个字,“我参加,”便转头进了厨房,磨刀声声而起,他倒是洒脱如此,直愣愣想干嘛干嘛,这比赛收不收门票啊,有没有要求也不看,想着想着,熟悉的人站到眼前,黑瀑的长发,高挑的身材,虽说脸色苍白了些,可嬉笑的模样,是青倌没错了,
她站在门前夕阳下,拘泥的模样,嘴里轻唤着,“相公,相公,我..我回来了,”乔南可顾得这些,猛然冲出店门,将她搂入怀中,顾不得街上行人,顾不得考虑言语,紧拥她入怀中,脸贴着她红烫的脸颊,嘴里不断重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青倌轻轻挣扎几下不得,又不敢奋力,“相….相公,喘…喘息不得,”乔南这才恍然放手,一脸抱歉的模样,
“对不起,对不起!!好些了么,怪我,太着急了,”见他如此窘迫模样,青倌轻笑出声,夕阳霞光度人,她在他眼中,笑如仙女,痴傻的对视,这次青倌主动入怀,嘴里呢喃着,
“好像过了很久,不过我好想你,”
期间还发生了小插曲,青倌背后棺材犹在,乔南自以为锻炼刻苦,再次尝试,却只能抬起一小边,还憋得满脸通红,不由想起那晚运木棺去往老生小院那时,在街上顾了多少大汉,换了几波人,才送到,
乔南兴高采烈的呼喊陈刀九,做几个拿手好菜,热几壶好酒来,他随手拉了开业的招牌,今日只为欢迎青倌归来,这时恰好枝娅推门进来,一边疑惑,一边往里走,这几日也亏她常来帮衬打理,一个大家闺秀,从来未做过家务,却常来,不嫌这嫌那,当见青倌向她摆手,不免惊讶出声,
“青倌,!?你回来了?!这可太好了,你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日子,乔南大哥整日念叨你,耳朵都起茧子了,”手拉手便话语不断,聊着近日发生的趣事,他插不进去话,却听得高兴,
“你们如此恩爱,真遗憾没参加你们的婚礼,”枝娅说着说着,不知怎么提到了婚礼,青倌疑惑看了乔南一眼,乔南楞了一下,熟知的人,都以为他们举办了婚礼,
“啊?!没有办婚礼吗?”枝娅看出端倪,
乔南尴尬的笑了笑,“还未满十八岁,不急不急,”
枝娅像是来了话题,拉着青倌小手,“那感情好,到时候给你做身雍容华贵的红装,镶钻打金,凭着我们倌儿的身段,绝美容颜,一定是最美丽的新娘,”枝娅的话让青倌脸畔红扑扑,
青倌作势反驳道,“姐姐你净取笑我了,谁要当他新娘了,”
枝娅调笑,“那谁一天天嘴里叫着“相公,相公,的”你不要我可要了?”
青倌忙阻挡枝娅伸出的手,小脸更红了,窗外浓墨夜色,窗里几人把酒言欢,乔南不断与陈刀九碰杯,一杯接一杯,陈刀九倒是好胜心极强,乔南碰来,他便碰回去,除了刀上执着,似乎在这件事上,也要争个高下,就这样碰来碰去,他便笑着倒在桌上,迷迷蒙蒙的望着青倌,嘴边无所顾忌,胡乱言语起来,
“………想你的很,”
“…担心的很,”
眼泪鼻涕混淆脸上,
“怕再也见不到你了,那可怎么办啊?!”
又一口酒,咕嘟嘟进肚,
“我要带你吃遍所有的小吃街,什么烧烤,肉饼,肉包子,统统买给你,像别人一样,站在塔尖许愿,牵手挂些姻缘锁链,像别人一样,亲亲抱抱举高高,如此这般才是,”
他顿了顿,枝娅悄然拉着陈刀九出了店门,留下青倌和他,
“我要保护你,不……不让你再出意外,这几日度日如年,我要抱着你,现在就抱着你,”
乔南摇摇晃晃而来,还真抱着青倌,青倌环着他,夺去酒杯,
“还….还要带你,看夕阳西下,还要……”
第二个还要时,便昏昏睡去,青倌红着眼,环他入怀中,
屋外是枝娅和陈刀九,两人坐在店门石阶上,陈刀九喝了不少,迷迷糊糊却仍旧抱着长刀,枝娅望着明晃晃的月亮发呆,自言自语,
“如果有人像他守护她那般,守护我就好了,”
说着说着,清泪两道而下,她埋头入双肘,悄然哭泣,没过一会,感觉有人搭肩,抬起头,原是陈刀九昏沉睡去,倾斜了身体,靠在她旁边,
“你这家伙,倒是憨实,一根筋,”不知为何,枝娅有些生气,可并未将他推开,叹了口气,将身体板正,让他倒在腿上,陈刀九抿了抿嘴,自觉舒适,他本无头发,光秃的脑袋涂烙着彩绘,不知为何如此,枝娅看到陈刀九脑后有清晰爪印,顿时心生怜悯,想要抚摸,却怕吵醒他,每个公主都有遇到王子的梦想,枝娅同样有,陈刀九虽面容怪异,可她并不厌恶,想到这,又想到其他事,本就年龄幼小的枝娅,总是叹气连连,
“该不该如此?!只能如此?!”她模棱两可,喃喃自语着,
清晨天未亮,乔南头痛醒来,宿醉带来后遗症果然沉痛,他第一件事,便是去往青倌的房屋,证明昨日不是在梦里,第一眼青倌床上无人,他揪心一刻,在找寻,发现青倌在木棺中熟睡,才放下醒来,一边微笑,一边望着她看,着实踏实下来,耳边传来颂词歌调,他出了店门,便看见那个字画老人,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望着不远几米的路口,
搬一小凳,安静的坐在他旁边,仍旧是那个偶然的故事,没有埋怨,没有憎恨,心如止水,老人嗅了嗅身边酒气,叹气停唱,
“倒是坏了意境,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