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们冤枉她的时候,声音是那样温柔那样好听,以至于后来她想起那晚的场景,总也觉得连月光都是那么皎洁那么清亮。
方婳到底还是回了头,看他仍是坐在青草地上。燥热的空气里飘着青草的香气也是这样好闻。
方西辞中毒以来,从未有人问过她是不是被冤枉,甚至方同也不问她一句是不是她做的,这正是最叫她失望的,他是她爹,他却不是怀疑她,而是那样肯定。可是这样陌生人,他却斩钉截铁地说她是被冤枉的。心头的愤怒消失了,方婳突然觉得好委屈,好想哭。
他终是站了起来,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哽咽道:“公主的事一定和您无关!”
“嗯?”
“因为您说我是被冤枉的,您是个好人。”
“你也是好人。”
她的心口一紧,再退了一步,有些羞愧地扭头就跑,拼尽力气大声道:“我不是!毒就是我下的,他们没有冤枉我!”
她跑得飞快,两三下就逃回了住处。刘妈不在,她也不管她去哪里八卦了,爬上床蒙住被子就睡。
知道了真相的他一定也会像那些人一定看她吧?他也会觉得她是个恶毒的人,觉得她不可理喻。
想着想着,她又忍不住哭了,明明就是她做的,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很委屈?
哭累了,也不知何时睡着的。只知第二日起来,她的眼睛肿得厉害,睁也睁不开。才走出房门,便听刘妈埋怨道:“我说大小姐,虽说出了方府你也不能这样肮脏吧?全是鼻涕的帕子竟还搁在床上!”
刘妈一提她才想起来,忙问:“帕子呢?”
刘妈哼了声:“扔了。”
“什么?”方婳的声音高了几分,刘妈已冷眼看过来:“今天的活还没干呢,还不快去干?”
方婳握着拳道:“那是王爷的帕子!”
“王爷?哪个王爷?”刘妈似乎是想到了,她丝毫不惧怕,讥笑道,“你说住西厢那位?得了吧,要我说,那还算什么王爷,都被贬出长安城了,谁还把他当王爷!”
“你!”她看刘妈真是越来越嚣张了,给她等着,非要好好教训她不可!
拎着水桶出去前,先里外找了一遍,果真没见那方帕子。哼,刘妈那只肥婆!方婳气得跺脚,她不整她,她真以为她那样好欺负!打了水回来,顺道去厨房偷了点油,悄悄倒在刘妈的房门口。
等方婳砍了柴回来,果然听说刘妈摔倒了,磕到了膝盖,似乎还伤得不轻。寺里有师父来瞧过了,给配了药膏。方婳一进去就不小心将药膏给打翻了,刘妈尖叫着怒斥她。她低着头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我这就去拿药膏给你。”
正好上回二夫人给她的药膏没用呢,她直接塞给了刘妈。刘妈得知是二夫人给的东西,自是欣喜非常。
三天后,方婳掌心的木刺真的出来了,她开心极了,而刘妈的膝盖却烂了。
方婳听出来的师父这样说时,双手忍不住抖了抖。早知二夫人给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她没想到的是二夫人下手居然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