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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爱上他

眼前之人虽仍是她魂牵梦萦的样子,却早已不是她心里认识的那个燕修了。她望见他眼底的震惊,她刻意垂下眼睑回避他的目光。

他低低凝视着她,良久良久,才喃喃道了句:“他待你很好。”

她的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抬眸与他对视,他的瞳眸明亮似夜空星辰,连着一侧的火光也越发燎原璀璨。

她知他在说皇上。

方婳孑然一笑,开口道:“是,她对我很好。”

“所以……你真的爱上他了?”他的话语轻弱,隐隐带着颤意。

她仰起脸望着他,咬牙道:“是!”

她其实好想问他,如今她爱谁,对他来说还重要吗?

他的眸光一黯,低头自嘲一笑,低语道:“你要不惜一切代价回到他身边,然后与我为敌吗?”

心突然很疼,仿佛有一只大手将她的一颗心撕成一片一片。泪水模糊了视野,她看他像是在笑,又像是叹息。

她不说话,只是忍不住眼泪横流。他徐徐收紧了双臂紧抱着她,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上,他晶亮瞳孔中的目光飘渺不定,话语却透着释然:“婳儿,你终究是舍不得。”

她再抑制不住,蜷缩在他怀中嘤嘤哭出声来。他是她心尖儿上的人,她如何舍得与他为敌?

偶尔从洞外灌入的风也仿佛特别冷,即便燕修抱得她再紧,她还是觉得从指尖到心底都是冰冰凉凉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早上,燕修恍惚醒来,见怀中的女子已昏睡过去,一张脸上尽是苍白容色。

“婳儿。”他叫她,她似未听见,他又叫一声,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掌心贴着她的额角,发现她整个人烫得厉害。燕修的脸色大变,忙将她抱起来,她说她不想去西楚军营,眼下由不得她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出事!

仇定与华年成坐在帐中愁眉苦思,忽而瞧见一个士兵进来禀报道:“将军,王爷回来了!”

“在哪里?”华年成猛地站了起来。

士兵忙道:“回营帐了,王爷请华先生过去。”

华年成与仇定对视一眼,忙转身出去。

燕修仍是一身铠甲站在床榻前,闻得有人进来,他转过身,华年成疾步上前问:“王爷有没有受伤?”

仇定直直站在门口,沉声道:“王爷怎敢戴着面具上战场?若是有个意外……”

“华年成,给她看看。”仇定的话未完,便见燕修侧身让开,床榻之上,赫然还躺着一名女子。

华年成吃了一惊:“她怎会在这?”他的目光从方婳身上转移至了燕修身上,怪不得他背着他们上了战场,是因为方婳吗?

“先给她看看。”燕修的声音低沉,透着微微的怒意。

华年成只能上前把脉,外头传来西楚士兵的声音:“九王爷,我们太子殿下请您过去。”

仇定回头微哧一声,道:“西楚太子的消息真是灵通。”

燕修仍是目不转睛看着方婳,开口道:“告诉他,本王马上去。”

帐外的脚步声离去了。

华年成起了身道:“娘娘是染了风寒,喝几帖药,休息休息便无大碍。”

燕修紧绷的心弦终是松了:“你亲自去替她熬药。”他说着,转身走了几步,似又想起什么,停下了脚步道,“以后别叫她娘娘。”

华年成略微惊愕,抬头时,见那抹身影已出了营帐。仇定已经转身跟随他出去。

轩辕承叡慵懒地坐在矮桌旁,惬意地品茶。燕修掀起了帘子入内,他只抬眸一笑,话语却是对着仇定道:“孤就说不必那么着急,你看他不是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吗?”

仇定不说话,燕修上前坐下道:“正好本王也有话要和你说。”

轩辕承叡浅浅一笑,轻呷一口茶道:“那可真是巧了,孤也是有要紧事要找你,才派人请你来的。”

燕修不理会他,径直开口道:“本王要见苏昀。”

轩辕承叡哧的一笑,伸手将杯盏搁下,蹙眉道:“真是不巧,孤想要和你说的,正是要婳贵妃离昀儿远一点。”

燕修的眸子略紧,闻得轩辕承叡又道:“这可是你我开始的时候说好的,孤帮你把昀儿带出长安,事成之后,人归孤,你也不必过问。怎么,事情才过去多久,你就忘了吗?”

燕修的脸上无笑,那一个接着道:“你我的合作还在继续,可别为了一个女人就伤了和气。孤看王爷风尘仆仆地回来大约也没什么休息过,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稍后再议。”他笑着起了身,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道,“孤约了昀儿散步,先失陪了。”

燕修蹙眉从营帐中出来,见轩辕承叡早已信步走远。耳畔传来仇定的声音:“王爷要见他们太子妃作何?”

燕修摇头道:“没什么。”说着,一面朝营帐走去,一面又问,“情况如何?”

仇定跟在他身后开口道:“沧州已被我们攻陷,梁帝已调集各封地的兵力,还听闻他要御驾亲征。”

“是吗?”燕修的俊眉微蹙,“那袁将军呢?”

“袁将军去了沧州了。”

燕修“唔”了一声,伸手掀起帐帘入内,仇定识趣地没有跟着进去。华年成早已出去,里头只方婳一人静静躺在床上。他缓步上前,命人打了冷水来,浸湿了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她悄悄嘤咛一声,他忙握住她的手,她本能地反握住,眼角竟有泪流出。

他看得心疼不已,张了张口,却仿佛是失了勇气。

方婳醒来已是半夜,他还守在床边。营帐里只有他二人,微弱火光跳动在他的脸上,轻薄里透出几分苍白虚弱,方婳微微侧身,伸手悄然探上他的脉。

脉象平稳有力,他的病真的好了。

有泪沁出,是高兴。

她连做梦都想着他能好起来,如今真的梦想成真了,她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她病了,他会守着她。他若受伤,她也会心疼。可她与他却早已经回不到以前……

沉沉地睡了一觉,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方婳悄然起了身,轻声从床榻上下来。他的睡眠很浅,她一动他就醒了。

她行至门口,闻得他叫她:“婳儿。”

她的心头一跳,却没有回身,他起身走向她:“你要去哪里?”

“去找阿昀。”

“他不会让你见她的。”

她到底回眸看他:“那你会帮我吗?”

他的眉目幽深,直直地看着她。

她略微笑了笑,道:“我知道了。”

她欲走,他上前一把将她扣在怀里,低语哄道:“若有机会,我会让你见她。”

她不怒也不挣扎,只淡淡道:“那我要见袁将军。”

他的眼底略有了诧异,片刻,才道:“袁将军去沧州了。”

什么?

方婳的眼底似有失落,她竟与袁逸轩又错过了!

燕修终是问她:“你见袁将军作何?”

她低下头,避开他灼人的目光,咬着牙道:“那件事只能告诉袁将军一个人。”

他清浅一笑,没有逼问她,只低语道:“三日后,我带你去沧州。”

“为什么是三日后?”她吃惊地问他。

他的话语淡漠:“三日后,我们会进攻越州。”

越州军营。

袁逸礼望着径直入内之人大吃一惊,忙起身行礼道:“皇上怎突然来了?”他实在不可置信,皇上居然悄无声息地来了!

燕欢亲扶了他一把,低声问:“伤势如何?”

“臣已无碍,多谢皇上关心。”

燕欢示意所有人都退下,这才转身坐下,问:“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袁将军怎会背叛我大梁?”话语问出口,藏于广袖下的手已是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袁逸礼的脸色铁青,却也知道这件事根本没必要隐瞒皇上,压低了声音将他和袁逸轩的对话简短地陈述了一遍。

燕欢脸上的血色徐徐褪尽,她厉声道:“胡说!欢儿的死怎会与朕和母后有关!”袁将军竟会以为是这样!

她终于知道方婳急着冲进战场是为了什么,方婳是想告诉袁逸轩她没有死,死的是她的哥哥燕淇,只可惜方婳没来得及告诉他,沧州就失守了。

喉咙难受得很,她却不能放任自己哭出来。

“皇上……”袁逸礼忍不住低唤她一声。

燕欢猛地回过神来,她别开脸,深吸了口气才道:“朕的九皇叔已死,这么说来,袁将军是恨极了朕才同西楚的人联手?”

袁逸轩如此做,是为“死去”的她报仇,他仍是那样深爱着她,燕欢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她没想到他竟会这样糊涂,即便她真的死了,他怎能做出这种投敌叛国之事!那还是她认识的袁逸轩吗?还是她所爱的袁逸轩吗?

袁逸礼的脸色凝重,片刻,才闻得他开口道:“怕是我们都被骗了。”

燕欢的眉头紧蹙,回头看着他:“此话怎讲?”

袁逸礼略一思忖,关于先帝遗诏之事皇上不知道,眼下他也不便直说。想来想去,只好道:“臣觉得九王爷还活着。”

“你说什么?”燕欢的神色骤变,定定地看着袁逸礼。

袁逸礼低下头不说话,他想的应该没错,大哥背叛皇上却不会背叛大梁,他不要皇位,那定是九王爷还活着!否则,又如何解释那具尸身上没有遗诏?还有那些被射杀在林子里的士兵,虽说地上有仇定的面具,可据他所知,仇定并不擅长射箭。

燕欢深吸了口气,未再说话,可谁都看得出她已怒不可遏。双拳狠狠地握紧,即便以为她是燕淇,难道袁逸轩先前和燕淇就不是好兄弟吗?他竟会选择相信九皇叔也不相信他们!

心口似撕裂般的痛,即便是当日得知他要娶亲她也不曾这样难受过!

沉沉吐了口气,她才又道:“还是没有婳儿的行踪吗?”

袁逸礼的心绪起伏不定,低头道:“臣正想和皇上说这件事。眼下皇上亲自坐镇越州,臣想亲自出去找娘娘。”他径直跪下道,“臣知道眼下情况紧急,臣只要三日时间,若是i没有找到娘娘的踪迹,臣一定回来与皇上一同坚守越州!”

燕欢回身注视着地上的男子,她眼底的悲哀缓缓又被一抹欣慰笼罩,她挥一挥手道:“去吧,朕原本也早打算找个机会成全了你们。”

袁逸礼吃惊地抬眸:“皇上……”

她却笑了,眸华中藏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开口道:“她不曾同你说过吧?她说要把苏昀带回来,要朕等到那时候再赐婚。”

赐婚……

尽管知道这定是方婳推托的一个借口,可袁逸礼听在耳里似是有种恍惚,他多希望那是真的,哪怕带回苏昀困难重重,也给了他一线希望,骗自己她在等着他。

手臂一轻,眼前尊秀脸庞近了,燕欢弯腰扶了他起来,认真地开口:“答应朕,把她毫发无损带回来。”

“臣,遵旨!”他郑重地应下。

袁逸礼退下了,帐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燕欢一个人。她站着站着,忽而缓缓地扶着床榻坐下去。

决定以哥哥的身份活下来的那一刻,她一直不曾后悔过。她看着柳家灭门,看着燕修被贬,她大仇得报的步子一点一点临近……可现在,他们却告诉她,她最爱的人投敌叛变了,这就是她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吗?

后悔了吗?

眼泪涌出来,飞快地自脸颊流过,她想要抑制住,反而更像是打开了的水阀,一时间再也收不住。

为了哥哥和母后,她不会告诉袁逸轩自己的身份。

一旦说破,大梁根基不稳,必将血流成河,燕氏江山很有可能便会毁于一旦。

悄然颔首,任由泪水浸湿脸庞,记不清多久没有这样哭过了,只因她是大梁帝君,为帝者是不能有眼泪的。

走出这个帐子,她仍是燕淇,一个头脑清明的君主,她可以铁腕治国,却唯独不能儿女情长,不能流软弱的眼泪。

后来燕修出去商议军情大事,方婳被独自留在帐中,外头有人把守,西楚的人无法进来。他回来时已是月之中天,门口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

华年成道:“王爷大病初愈,还是要小心自己的身子。”

他应着道:“我知道,你回去休息吧。”

接着,有脚步声进来的声音,方婳假装已熟睡。步子行至床榻前才停下,他俯下身去,温柔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他轻吻着她的脸颊。

良久良久,方婳闻得他叹息的声音。

他在她身侧躺下,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了她。她一动不动,任由他伸手圈住自己的身躯,他的脸贴在她的肩上,呼吸声渐渐均匀下去。

帐内的灯没有灭,方婳悄悄睁开眼,他的脸上疲态尽显,眉心紧拧着,睡着也似并不安稳,她心疼地抬手拂过他紧蹙的眉心,吻上他略带冰凉的薄唇……只有此刻,她才敢与他亲近,醒来,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

她想她仍是爱他的,却无法原谅他背着她做出的种种。

早上醒来,身边之人早已不在,好似昨夜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

他也在躲着她,他们都在有意无意地避开对方,就像说好的一样。

相比方婳的处境,苏昀却快活得像只鸟儿一样。一大早轩辕承叡去了军帐她便无所事事,带着侍女去散步,天气转暖,远处山坡上的野花开了,难得的是竟还见了蝴蝶!

苏昀欢呼一声奔过去,侍女紧紧跟在她的身后道:“娘娘您小心点!”

苏昀回头瞪她一眼,道:“不许说话!吓跑了我的蝴蝶回去一定好好收拾你!”

侍女吐了吐舌头,她伺候苏昀也久了,自是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从没有真的收拾她过。倒是太子殿下是她不敢得罪的,那绝对是个言出必行的主儿。

苏昀追着蝴蝶绕至了山坡后面,隐蔽处,一道身影随着她们快速移动,不过前面二人都不曾注意到。

“嘘——站在这里不许动!”苏昀嘱咐一声,侍女听话地站住了步子。

苏昀猫着腰,一步一步朝那只蝴蝶走去,目光直直地盯住眼前的蝴蝶,她屏住呼吸,猛地扑了上去。

“哈,抓到了!”苏昀得意地转过身,“你看……”

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侍女竟不知何时倒在了地上,苏昀的脸色大变,才要喊人,只觉得颈项一凉,锋利的匕首已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苏昀的心蓦地一沉,随即嗤笑道:“这里可是大楚军营,你好大的胆子!”她看不见身后之人的脸,也不知究竟是谁,手指一张,那只蝴蝶翩然飞了出去。

身后之人不说话,那只大手突然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颚,苏昀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强行灌入了一颗药。她的眼睛撑大,禁锢着她的手已经松开,她本能地欲将药抠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她惊愕道:“是你?”

这个人她见过的,那日在林子里,要不是他,她早就将东梁的婳贵妃带来了!

袁逸礼一路找来也不见方婳,又想着若是他的推断没错,九王爷真的还活着,那么方婳一定和九王爷在一起!他迅速收起匕首,低语道:“我给你喂了一颗毒药,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把婳贵妃给我带来,否则,你就会毒发身亡。”

苏昀抚着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脱口道:“谁说婳贵妃在这里?”

袁逸礼冷冷道:“别和我装蒜,还不快去!”

苏昀咬咬牙,在心里碎碎骂着爬起来,才转了身,又闻得袁逸礼道:“昀姑娘别想耍什么花招,你不回来,我也会杀了你这侍女。”

苏昀的步子一怔,她不觉回眸看向他:“你也认得我?”

袁逸礼的神情复杂,其实准确地说他并不认得这张脸,只是那次在林子里,他问方婳那是不是苏昀,方婳却矢口否认。他后来想起来,方婳会否认也未必就说那不是苏昀,方婳否认的是苏昀要对付他们的事实。而方才他尾随她们而至,他分明是听得侍女称她“娘娘”,放眼西楚军医,除了太子妃还有何人?而皇上清楚地说,苏昀成了西楚的太子妃,所以她必然是苏昀!

虽然……他也不能解释苏昀的这张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心一沉,眼下没有时间和苏昀在这里纠结这个,便道:“还不快去?”

苏昀看了地上的侍女一眼,无奈只能转身离去。

袁逸礼松一口气,转身将地上的侍女拖至树后藏起来,自己则定定地望着苏昀离去的方向。

苏昀一路回去,她的黛眉却始终紧拧着,东梁的婳贵妃在营中吗?那为何轩辕承叡从不曾在她面前提及?甚至是她问他为何要把婳贵妃带来他也没有回答她。

她总觉得有时候,轩辕承叡像是在瞒着她什么,好像整个大楚的人都在瞒着她什么,那种感觉很奇怪,可是她却说不出来。

一路上,不断有人朝她行礼。在这里,她是口语随便走动的,轩辕承叡不曾规定她有哪里不能去。但她却从未踏足过这一片营帐,只因这里住着东梁的人。

若婳贵妃真的在这里,那必然是在这里。

目光直直看向正中的那个帐子,外头有士兵把守着,苏昀径直走去,看这架势,那个威胁她的人还真的没说错啊。

士兵见了来人,忙拦着道:“娘娘,我们王爷不在。”

言下之意便是也不能让她入内了,苏昀蹙眉道:“我不找你们王爷,我找婳贵妃。”

士兵们吃了一惊,面面相觑似是不知道婳贵妃。苏昀不耐烦道:“你们让我进去不就得了!”

士兵却仍是拦着她道:“这……王爷说他不在任何人不得入帐。”

“你……你们!”苏昀生气了,才要动怒,却见帐子自里头被人掀起,露出方婳的脸。

燕修说轩辕承叡不会让她见苏昀,她没想到苏昀会自己找上门来。她忙出来将苏昀拉进去,士兵欲拦着,但见方婳凌厉的眼神只好作罢了。

“阿昀,你怎么来了?”方婳的脸上有了难得的笑容。

苏昀压低了声音道:“有人喂了我一颗毒药威胁我来带你出去。”

“谁?”方婳吃了一惊。

苏昀耸耸肩道:“那天林子里把你带走的那个男人。”

“袁大人!”方婳的脸色大变,忙问,“他在哪里?”袁逸礼疯了吗?这里可是西楚军营,他怎么敢来这里?

苏昀一把握住她的手道:“别磨磨蹭蹭了,再不快点要出人命了!”她转了身,突然又想起什么,“不行,不能走正门,从后面走!”

方婳任由她拉着出去,士兵们谁也没注意到她们从后面走了。苏昀在营地里转得熟,知道怎样才能轻巧地避开巡逻士兵,很快便绕开所有的人出去。

袁逸礼老远就认出了她们,直到她们走近,确定没有埋伏,他才从树后出去。

方婳的眼眶一热,竟真的是他!

袁逸礼此刻来不及多说,上前拉住她的手转变便要走。

“喂!”苏昀见他们走了,她迟疑了下,抬步追了上去。袁逸礼的步子飞快,他头也不回径直穿梭在树丛中,沉沉地道:“不必跟着我们了,我没有喂你吃毒药。”那不过是他临行前军医给他准备调理内息的药,他当初想不出用什么来牵制苏昀,一瞬间想到的办法。

苏昀冷笑道:“得了吧,那药一入口我就知道不是毒药!”

袁逸礼的脸色一变,他回头看了苏昀一眼,手指蓦地按上了腰际的佩剑。

苏昀径直道:“放心,我没带人来,要不是为了保证我的侍女能活着,我当即就揭穿你的谎言了!不过……”她一顿,眼底闪着光道,“我也有事想问你们。”这才是她愿意帮袁逸礼的真正理由。

“你忘了一些事。”方婳的目光看向她。

苏昀的脸色奇怪,她想了半天,才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忘了一些事,如果你们真的认得我的话……”那便是轩辕承叡在瞒着她一些事。

袁逸礼朝方婳看了一眼,方婳点头道:“没事,她不会伤害我们。”

他本是不信苏昀的,但听方婳这样说,才道:“来吧。”

三人快速往前走了一段路,便见两匹马被栓在树干上,袁逸礼上前解开了绳子,剑鞘用力抽打在马臀上,马儿嘶叫着飞奔而去。

苏昀惊道:“你疯了?”

袁逸礼不说话,拉着方婳转至一侧的树丛后,方婳这才发现那里早就被提前挖好了一个不大的地洞,又有树丛遮挡,是绝佳的隐秘之处。

苏昀跟着上前,被袁逸礼一把推了进去。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得她龇牙咧嘴。方婳忙上前扶她起来,回眸看向袁逸礼,闻得他道:“西楚的人若发现你们不见一定会派人出来追,等他们看见马蹄印,便会随着印记一路往前,我们暂且可以在这里躲一躲。”他带着两个人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他考虑得很周到,方婳松一口气,随即问:“你怎么会来?”

袁逸礼的目光掠过苏昀的脸,低声道:“皇上已抵达越州。”

方婳心头一跳,脱口道:“皇上来了?”

他点头道:“他要我务必找到你,将你毫发无损地带回去。”

方婳黯然低下头,她却辜负了她。

片刻,袁逸礼才又道:“他还活着,是不是?你和他在一起?”

他不点明,方婳自然知道他指的是燕修。袁逸礼猜到,皇上大约也已知晓,不过眼下,他们即便知道燕修还活着也已无关紧要了。

苏昀见方婳点了头,便忍不住道:“我跟你们来可不是要听你们说这些的!你既说我忘了什么,那我到底忘了什么?”

袁逸礼冷笑道:“你怎不去问轩辕承叡?”

苏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要是轩辕承叡会告诉她,她还用得着巴巴地跟着来吗?

方婳顺着袁逸礼的视线瞧去,目光点点滴滴落在苏昀的脸上,她笑一笑,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忘了我们曾是那样好的姐妹。你说过你不想做轩辕承叡的女人,我也答应你一定想方设法留你在长安。只是……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没能守住我的诺言,让轩辕承叡强行带走了你,对不起阿昀。”

苏昀的眸子瞬间撑大,她说她们曾是好姐妹,她确实一点也记不得了。可是她竟说是轩辕承叡强行带走的她!

“不会的,叡不会那样对我,你骗我!”她的眼底含怒,直直地看着方婳。

方婳略带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苏昀的心砰砰地跳个不止,她虽不信方婳说的,可冥冥之中似乎又有着什么在驱使着她继续问下去:“那……你说他为什么要强行带走我。”

方婳下意识地看了袁逸礼一眼,蓦地又自觉好笑,眼下都什么境地了,诸多事也已不是秘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这样一想,她也便坦然了,直言道:“只因你说能治好九王爷的病,而九王爷与轩辕承叡结盟。”

话不必说得再多,苏昀也是个明白人。

苏昀一张俏脸瞬间就苍白了几分,这么说来,轩辕承叡带走她是为了九王爷?心中有涩味蔓延,她咬牙道:“照你这样说,那他为什么还要娶我?”

这一次,方婳还未开口便闻得袁逸礼淡淡道:“因为九王爷想要带走婳儿,他却不能自己出面,唯有借用你才能引婳儿来沧州。”

这一点方婳自然也曾想到过,但她原本不想把话说得那样伤人。

她不曾见过轩辕承叡同苏昀相处,不知如今的轩辕承叡是否会对苏昀有一丝感情。

苏昀的脸色更加难看,明媚眼底尽是一片虚无苍茫的震惊,她恍惚中似忆起她曾多次问及有关婳贵妃的事,但轩辕承叡从没有一次回答过她。她所能知晓的,仿佛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同他打打闹闹,一旦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他便不会再与她细说了。

原来是因为如此吗?因为他防着她!

士兵见燕修过来,脸色有些迟疑,朝他行了礼,才支吾着道:“王爷,西楚的太子妃在……里头。”

燕修的眉宇微蹙,苏昀来了?

他大步上前,一把掀起了帐子,可里头空空如也,别说苏昀,连方婳也不见了!

“怎么回事?人呢?”

士兵听到声音都冲进去,他二人当即就脸色大变。燕修沉着脸转身出去,远远地瞧见轩辕承叡正怒斥着下人。燕修径直上前直声问:“太子妃呢?”

轩辕承叡吃惊看向来人,不悦道:“孤不是说了王爷不能见她吗?”

“那为何她却去了我的营帐带走了婳儿。”燕修一句话说得波澜不兴。

轩辕承叡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上前一步脱口道:“你说什么?她去了你的营帐?”该死的,那些伺候的宫人是怎么回事,等他找到了人,一定好好严惩!

果然不出燕修的所料,苏昀去找方婳的事轩辕承叡不知道。看来他得叫人将整个军营翻过来了。

他转身正要离去,忽而听得有人的脚步声急促地跑来,燕修回头,见是伺候苏昀的侍女,她跑得匆忙,脸上尽是慌张神色,见了轩辕承叡便跪下道:“殿下不好了,娘娘被人掳走了!”

“你说什么?”轩辕承叡额角的青筋暴起,一把将地上的侍女拎起来,“给孤好好说!”

侍女便絮絮叨叨地将她们去扑蝴蝶的事也说了:“奴婢被人从后面打昏了,醒来就发现娘娘不见了!奴婢该死,没能看好娘娘!请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轩辕承叡的大手猛地扬起,他略一迟疑,随即将她丢在地上道:“等找到了人孤在好好找你算账!”他说着,招手叫来了人。

燕修的心思纷繁复杂,照这侍女说来苏昀岂不是一开始就被掳走了?可他的士兵却说苏昀又去了他的营帐带走了方婳,这又是怎么回事?

燕修一时间想不明白,华年成闻讯赶来,低声问:“王爷,怎么回事?”

燕修缓缓摇头。

突然,也不知谁叫了声“娘娘”,众人闻声望去,见苏昀独自一人缓缓朝这边走来。轩辕承叡的眼底一喜,忙大步上前,伸手揽住了她娇小的身躯,低语问:“去了哪里?谁那么大胆敢掳走你?”

苏昀抬眸,恍惚的视野终于落在他的身上,那双黑如深潭的眸子定定地睨视着自己,是担心吗?

她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低语道:“是东梁的袁大人。”

轩辕承叡的脸色一变。

燕修强按捺下恓惶,快步走到苏昀面前,沉声问:“婳儿呢?他带走了婳儿?”

苏昀却摇头道:“他没有带走任何人,婳贵妃是自愿跟他走的。他说,他们皇上来了,要婳贵妃回去……”她说着说着,竟是微微颤抖起来。

轩辕承叡拥住她道:“我们先回去。”

苏昀没有挣扎,乖乖地跟着他回营帐去。

燕修直愣愣地看着那两抹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他惶惶往前走了一步,心口蓦然一阵抽痛,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

华年成大惊,忙伸手扶住他,忧急着问:“王爷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不说话,满脑子都在想着苏昀的话,她说她是自愿……婳儿是自愿随袁逸礼走的,因为燕淇来了吗?她就那样急着要回到他的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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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学沉思录》是何新多年来哲学研究与思考的集成之作,本书论及哲学基本概念、亚里士多德、柏拉图、黑格尔、康德、存在主义、《易经》、老子、佛教哲学等,真正打通了中西古典哲学的界限,通过对中西典籍的比较以及大量的实证,将二者做了纵深研究和参照互解,考证、质疑了我们以往对西方哲学的固有观念,可以说是一次从哲学视角重新梳理人类文明和历史的尝试。深入浅出的解说,让哲学看得见、摸得着、用得上,为我们对世界、历史、人生、命运等命题的理解,提供了一种新的思维视角。何新的哲学研究,涉及中国古典哲学、西方古典哲学、马克思主义哲学,并扩及数学史、科学哲学、现代宇宙理论等诸多领域。他通过对黑格尔辩证逻辑体系的研究与阐释,由此创生了独立于古典形式逻辑和现代数理逻辑两大系统之外的新型逻辑学——泛演化逻辑学,在哲学领域研究导出了“新逻辑主义哲学”。这一新逻辑体系构想,曾受到钱学森先生的关注和重视。何新的哲学体系,指导了他在经济、政治、战略和国际关系研究中做出验证率极高的前瞻性预测。
  • 深渊的偏执

    深渊的偏执

    彼岸没有梨花的皎洁,但它真的要热烈太多了,肆意且张扬。希望每天会有一枝梨花代我想你;也希望每天都有一朵彼岸替我爱你。
  • 快穿女主有点甜

    快穿女主有点甜

    沈醉,一个可可奈奈的小姐姐。“什么?女主恋爱手册?有木有搞错,我是来世界匡扶正义滴!”“宿主,nozuonodie,nobb”好吧,且看小姐姐玩转任务世界。本文身心纯洁1v1,欢迎阅读,不喜勿扰!
  • 新世纪创世纪

    新世纪创世纪

    天外不明能量体来到地球,巨大的能量辐射全球,人类万不存一,幸存者不同程度产生变异,变成新人类,后世者将此年定为新世纪元年。新世纪3500年,故事从这里开始……
  • 我叫,他叔叔

    我叫,他叔叔

    廖景辰第一次见到何沁时便深深的爱上了这个让他熟悉的人。做了一年之久的隐形后盾,终于阴差阳错的向何沁表达了心意。他霸道的要让何沁留在自己的身边。而何沁22岁就已经是一名法学系高材生,在她的心底一直住着一个人,然而有一天那个被人编制的梦破裂了,她伤痛欲绝,然而这从八年前开始就是一场阴谋,她不过是这场阴谋里面的一枚棋子而已。那个神秘的军火组织,何沁终于打入进去,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最后她是否收获了自己所要的爱情,还是一人孤单闯天涯。那个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她么?让我们拨开迷雾寻找真相。
  • 听说校草被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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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园+甜宠文+无逻辑,男女主从年少一起走到婚姻殿堂的一个励志故事。】一句话简介:安静内敛沉默的少女,娇生惯养毒舌的少年,两人之间坎坷的成长历程与甜蜜情深的故事。*云慎曾在学校时听到这样一段对话--“听说言谨被甩了……”“谁这么嚣张敢甩了他?”“云慎啊。”“那个偏远地区的转学生?”“可不,不然还能有谁?”全校同学集体沉默了一会儿,唯有一道声音有点不怕欠揍的说道:“这年头,言谨还会遇上这么活该的事情?”云慎“……”*他们的爱情,属于那种一切尽在无言中,你围着他转,却不知,他也围着你转。很甜很宠,包你喜欢,快来吧~
  • 50个决定你一生的做人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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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事先做人,这是一句大家耳熟能详的话,无论是成功企业家、知名学者,还是普通老百姓,都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为什么做事先做人?到底做事为先还是做人在前?这本书从一个人如何成功的角度,仔细分析了做事和做人之间的关系。
  • 荒种

    荒种

    原有显赫家世,却在朝夕间惨遭灭门,举家上下被屠杀一空,纨绔公子该何去何从?误入禁地九死一生,却返老还童,逆转命运,登顶巅峰!是这天地的大局,?抑或亘古的手段?看他如何斩落日月星辰,断了这万世虚妄,君临三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