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适终于忍到八月中秋,月亮早早地升起来高悬到天空,月光皎皎,宛若大银盘。陈适潜入将军府,躲开仆人侍女,避开巡逻的士兵,活像只敏捷的老鼠。到了花园,他一个纵身,飞到银杏树上,他一身黑衣,银杏树又高,没有人注意到他。大约半个时辰后,有侍女端各式水果,茶点到了亭子里,亭子里挂着红灯笼,一队士兵先过来守护在亭子周围。一会儿后,徐怀远和赵一萍来了,侍女手里提着荷花灯,兔子灯,小鸡灯----
幸运躲过一劫,赵一萍犹如惊弓之鸟,疑神疑鬼,徐怀远骗了好久,她才肯踏出门槛。
“刺客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到将军府行刺,”徐怀远说,“今天是中秋,你都不肯出来,难道你一辈子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吗?这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有我陪着你,你就放心吧。”
赵一萍先和侍女们到池边放花灯。放花灯时,她还许愿保佑她平平安安。放完花灯,他们走进亭子里。陈适拿出沾有毒液的飞镖,就等一声清脆的响声。他的心不由地跳动起来,越跳越快。
徐怀远坐下之后,不停地喝茶,以至于茶都被他喝完了。赵一萍问他,怎么喝这么多茶。他说晚饭时喝多了酒,口渴了。
“公主,我去方便下。”徐怀远站起来说。
“快去快回啊。”
“好的。”
陈适纳闷,他怎么走了,不会改主意了吧?陈适决定再等等,等他回来。
徐怀远走后不久。赵一萍啊地叫了一声,从凳子上滑了下去,摔倒在地上。一个侍女去扶她,看见她背后插着一枚飞镖,侍女尖叫:“公主,公主,有刺客!”
士兵们拔出刀大喊,抓刺客!
“是他干的!是他干的!”陈适的心嘭嘭跳,“我也要为他做点什么。”
浑身战栗的侍女们围着赵一萍哭。士兵们大喊大叫,分散开去找刺客。徐怀远装作慌张的样子跑过来。
“将军,公主死了!”侍女哭着喊道。
徐怀远抱起赵一萍哭泣,“怎么我一离开就出事了,我不应该离开啊。”
陈适从树上跳下来,故意弄出声响。
“什么人!”一个侍女喊道。
“肯定是刺客!”另一个侍女大声喊。
“刺客在这里!”侍女们一起呐喊。
徐怀远怕把更多的士兵招来,马上冲出亭子,叫道:“你哪里跑!”
徐怀远追着陈适跑,陈适翻出围墙。徐怀远命令士兵追出去。
陈适回到客栈,从包袱里拿出陈小蝶的牌位,放到桌子上,跪下,汗水泪水一起流下,“娘啊,您的大仇得报了,是爹给您报的仇。”他磕头,磕了三个头。
提刑司衙门公事孟林,连夜赶到将军府,验出飞镖上的毒是箭毒木树汁,见血封喉。箭毒木树分布在岭南以南地区。
“难道这杀手是从岭南那边来的?”徐怀远神色悲伤。
“徐将军,你知道公主和什么人结了仇吗?”孟林问。
“说实话,她平日里行事有些飞扬跋扈,但是和什么人结了深仇大恨,我也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皇帝赶到将军府。徐怀远装得更加悲痛。皇帝掀起盖住赵一萍的白布,赵一萍身体僵硬,两手跟鸡爪似的蜷缩着。皇帝怒不可遏,命令赵俊和孟林一个月内抓住刺客,否则将他们革职。
三年前,徐怀远奉旨到云南去镇压少数部族的叛乱,得到的箭毒木汁液。当地少数部族将箭毒液涂在箭头上,这边的士兵但凡被箭射到是必死无疑。后来,叛乱被镇压下去。他也是好奇就带了一瓶回来。他杀了赵一萍后,就将箭毒木埋在他书房的书架地砖下面。
五天后赵一萍出殡。忙完丧事的那天晚上,徐怀远来到陈适住的客栈楼下,朝窗户丢了一颗石头,窗户马上开了,徐怀远又丢了一颗石头,陈适接住了。这次丢的石头外面有张纸,陈适打开纸,纸上写着带上包袱,明日上午,木屋见面。
第二天上午,陈适到了木屋,徐怀远已经在了。
“他们不会怀疑你吧?”陈适问。
“他们怀疑不到我的,我们配合的多好啊。你快离开这儿吧。”徐怀远面露喜色。
“我没有地方可去。”陈适手抚着身边齐腰的杂草说。
“我是让你暂时离开,等风头过去后你再回来。”
“你为什么要亲自动手?”
徐怀远牵着马,朝大榕树走去,陈适跟上去。
“你师傅对你有养育之恩,情同父子。我也得感谢他。如果你把她杀了,他会伤心,永远不会原谅你了。我想了想,你娘的仇还是我报吧。”
到了榕树下,三块石头边上。徐怀远动情地说:“小蝶我给你报仇了,你可以安息了。”
陈适跪下,眼里闪着泪光,“娘,爹给你报仇了。你可以瞑目了。”
树林里有人走路的声音。
陈适马上站了起来。
“你快走吧,一两年后再回来。”徐怀远说得很快,说完就骑上马,夹夹马肚子,小声地说,“驾,驾。”
他们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徐怀远回过头望着陈适,陈适也正好回头。陈适跪下给他磕了三个头,他眼睛里闪动着泪花,凝视了一会儿后,打马离去。
陈适不知道该去哪儿,大仇已报,反正是走到哪儿算那儿,游走四方,浪迹天涯,龙虎山回不去了,临安也不想再回来。
流星从花家飞出来回源清山去,从上空看见了陈适,便慢慢飞往下飞。
“有妖气!”陈适抬起头,流星贴着他的头皮飞过,落在他面前,变成人身。
陈适把出背后的剑,指着流星骂道:“臭妖精,干嘛跟着我?!”
“哟,杀完人就跑啦。”流星朝他走去。直面剑尖面无惧色。
“人是我杀的,你告我去啊!”陈适把剑抵在她喉咙上。
流星两个手指头捏住剑头,轻轻一掰,剑断了。陈适手抖了一下。
“我不但要告你。还要把你和徐怀远的事情讲出来。”
“我们一起回临安,你去告状,我去花家放把火。”
流星轻蔑地哼了一声,“你敢!”
“我当然敢了!”陈适把段剑扔到一边,“你要报复我,现在就可以把我杀了,没有必要绕这么多弯子。我打不过你,”他摊开手,“来吧。”
流星仰起头做思考状,“把你杀了多没有意思啊。”
陈适悄没声地从怀里掏出八卦网,向流星抛去。流星一闪,不见了。陈适捡起八卦网,念了句咒语,人就飞了起来;他刚飞起两丈高,脚踝就被流星抓住了。她把他扽了下来,扔出去,他凌空滚了几圈,稳稳落地。
“臭道士,敢暗算我!”流星的手呈爪形,冒着红色的烟雾,“今天就让你尝尝被开膛破肚的滋味。”
陈适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只好采取预防为主的招式;旋转起八卦网,挡在身前。流星伸爪去抓八卦网,滋啦,手抓和网接触的地方冒出黑烟,刺疼的感觉从手掌穿入到达整条胳膊。她急忙后退。他得意地笑了。她接连打出光球击打在八卦网上,他抵挡不住连连后退。八卦网被炸出了好几个小口子。再打下去,八怪网就毁坏了,他害怕了,赶紧收了网,翻滚,跳跃,以各种姿态躲避着光球。
他收了网后,她打出的光球,没有那么凶狠了,更像是在耍弄他。他的动作越来越慢,她出手的频率也降低了;直到他精疲力尽,她才收了手。
陈适爬起来,坐着,瞪着她,喘着气说:““死妖精!你---你玩够了啊!”
“没有玩够,先让你喘会儿气。”流星走近他,踢了他一脚,“我要慢慢地折磨你。”
陈适瞪着流星,射出愤懑的目光,“你我本无冤仇,是梅师兄请我们来抓你们,道士抓妖精天经地义。你们都原谅梅师兄他们了,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啊?梅师兄夫妇是你们家人,所以原谅他们了。我师傅手里有元始天尊金印,你害怕,所有只有找我出气了。妖精也欺软怕硬。”
“我就想欺负你!”流星绕着陈适走圈圈,“把你当成一只猫或狗那样欺负。”
陈适跳起来,去捡起断剑,吼道:“士可杀不可辱!与其被妖精戏弄还不如一死了之!”他橫过剑割向脖子。
流星弹出一个小光球,射中了他的手腕,他手一松,断剑掉到地上。
流星露出失望的神色,嘟哝道:“他毕竟不是黄芪,何必拿他出气,他不是黄旗---”她变回真身飞走了。
陈适揉着被光球射疼的手腕,骂道:”这个妖精脑子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