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了!”流星喊。
“跑不了。”柏祖伸手掌向华郦跪过的地上猛插下去,石板碎裂。诸葛少玉慌忙跳开。花明心把诸葛信德拉到身后,急忙退开。梅子林拉花明镜跑,跑了几步,花明镜不跑了,怕离远看不清。
华郦钻进地下逃跑了,她不愿让诸葛少玉看见她的真身。她拼命地刨土,疯了一样地逃。柏祖的手追得更快,跟长了眼睛似的,很快就找到了,揪着尾巴给拉了出来。唧唧唧唧,华郦边扭动边叫。诸葛少玉跌坐到地上,按住心口,每天和他缠绵亲热的居然是一只老鼠,他哇地吐了。
柏祖把华郦放到地上,她变成人身,捂住脸哭了。花明镜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花明心脸色凝重,朝诸葛少玉走了几步,又停下了。
花明心牵起诸葛信德的手,“我们走吧。”
“娘,契约还没拿回来呢。”
“不要了,我们跟着外公回临安去。”
华郦满脸是泪,转头看着诸葛少玉,诸葛少玉不敢看她,爬起来,跑到花明心和诸葛信德面前,张开手臂拦住他们,说:“明心,信德我错了,你们不要走。”
“我已经被你休了,我们已经不是夫妻。走,儿子。”
诸葛少玉跪下,拉住他们的衣摆,“明镜、儿子、不要走,求求你们不要走,我糊涂,该死,你们不要走。”
华郦哀叹一声,吐出元丹,摊开手,手掌上黑气萦萦,她毫不犹豫地拍到脑门上,霎时,嘴里鲜血喷出,脸上红色筋脉毕露。
流水一个健步上前扶住了她,“你为何要这样?他不值得你爱,你离开他就是了,何必自毁修行。”
“你这是何必呢。”流星说。
“我---我是一只修为浅薄的小老鼠---”华郦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当年诸葛少玉还是个种菊花的少年,华郦就住在他的菊花田里。每天他在田里忙活,她在菊花从里穿来穿去。有一次,菊花成熟了,花农们在菊花田里割菊花,他们连花枝一起割下,再晒干。
诸葛少玉镰刀一挥,差点把躲在花枝后面的华郦割成两半,华郦唧唧叫着跑开了。
诸葛少玉笑笑,“小老鼠啊,差点伤到你,你要躲远点哦。”
一般人见了老鼠都会大骂,可诸葛少玉却这么温柔地对待她。她觉得这个后生不一样,只要他到田里劳作,她都会偷偷地跟着他,渐渐地喜欢上了他。可是她修为浅薄,变不成人身,为此惆怅。
鼠族的鼠王有一千五百年的修为,她打起了鼠王元丹的主意,每天偷溜进鼠王住的山洞里,寻找偷元丹的机会。终于被鼠王发现了,鼠王问她为何偷窥。她磕磕巴巴,战战兢兢,说她仰慕鼠王,喜欢他。鼠王当真了,就留下她服侍自己,这一服侍就是十年,她用十年时间讨得鼠王的欢心和信任。十年后,鼠王每次修炼都不避着她了。
有一次,鼠王吐出元丹,将元丹捧在手心细细端详,看了不过隐,又让元丹在洞里飞来飞去。鼠王志得意满,满脸带笑,感觉满天下的妖怪就他最厉害似的。
鼠王张着嘴笑,华郦拿出带在身上涂有迷药的手帕,伸过去,说:“大王,你脸上脏了,我给你擦擦。”
华郦将手帕猛按在鼠王的口鼻上,他瞬间就倒了。她拿了元丹吞下,变身成美丽的少女,白得了一千五百年的修为。鼠王变成了一只普通的老鼠。
华郦兴高采烈地去找诸葛少玉,诸葛少玉不但成了亲,还有了诸葛信德。她失望至极,怏怏不乐,只能每天隐身跟着他,看着他,以解相思。
一天,他到别的地方去,耽误了时辰,没有赶到,天都快黑了,还在山路上走。突然,三个打劫地蹿出来,拦住了道,抢走了他的包袱,包袱里有好几千两的银票,他给劫匪们跪下,求他们把包袱还给他。
华郦突然现身,大喊道:“把包袱还给他!”
“好漂亮的小妞啊。”带头长脸的劫匪把口水咽下。
“大哥咱们今天是又得财又得色啊。”胖子劫匪奸笑道。
“姑娘,你快跑啊!”诸葛少玉喊。
长脸和胖子把华郦围住。
一个大胡子往诸葛少玉的肚子上踢了一脚,“你快滚吧,别耽误老子行乐!”
诸葛少玉没有走,捂着肚子,弱弱地说:“你们---你们不能---不能做坏事---”
三个劫匪淫笑,对华郦动手动脚。她出了两招,踹了一脚,三个劫匪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诸葛少玉肚子疼得厉害,表情痛苦,佝偻着背,伸出大拇指夸赞:“姑娘身手好了得。”
华郦微微一笑,媚态百生,“你受伤了,天也快黑了,先到我家去歇息吧。”
从此他们就好上了,不久诸葛少玉就纳了华郦。
华郦奄奄一息,说话时身体不断变虚变轻。
流水扶着她,问:“你后悔吗?”
“后悔不后悔的,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他不知道我是妖精的时候是真心爱过我的,我满足了。”花郦缓缓转头望着诸葛少玉。
“你不过来看她一眼吗?”流星用生气的口吻说。
诸葛少玉瞥一眼华郦,没有过去,眼里流出泪来。
“去吧,去看她一眼。”花明心说。
诸葛少玉慢吞吞地走过去。华郦笑了,抬起手伸向他。他右手指头动了动---陷于踌躇的泥潭中。她的手无力地掉了下去,身体飘起,如轻烟一样飘散开。
“华郦!”诸葛少玉喊了一声,伸手去抓青烟。
悲伤、不安一起爬进流水的心里,为华郦悲伤,为自己不安。她仿佛看见了将来的自己,花盛开要是知道她是妖精后,肯定会像诸葛少玉那么惊恐,那么决绝。花明镜他们已经知道了,他迟到会知道,她离开他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流星捡起地上的元丹,问柏祖:”这颗元丹怎么办?”
“这是颗妖丹对我没有用,你们留着吧。”
花明镜拉着梅子林的手,轻手轻脚,做贼似的走。
“你俩站住!”柏祖呵道,”是不是想去告诉花老头,她们姐俩是妖精啊。”
他们像被钉住一样,停在原地,两人的手紧握在一起。花明镜转过她僵硬的脖子,回道:“没有,没有,不说,不说,说了我爹也不会信的。”
花明心走过去,拉起流水的手,“是人又怎么,是妖又有什么关系。人心恶毒起来比魔鬼还可怕。你们姐妹俩是好妖精。流水,我为盛开能娶到你而高兴。我真心喜欢你们,谢谢,谢谢你们。”
流水和流星很感动,眼眶红了,差点就落泪了。花明镜夫妇保证不说出流水的事情。流水稍微放下了心。诸葛少玉下跪挽留花明心母子,花明心动摇了,和他重归于好。柏祖施法术移走大山,把厅堂恢复如常。
柏祖怎么会忽然到了诸葛家。他在山里闲逛时,喜鹊告诉他,说它听见流星和流水要去桐庐。他想她们是不是又有麻烦了,这样又可以和流星并肩战斗了,一路闻着她们的气味找了诸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