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和花明镜来到厨房里另烧水,准备把带回来剑雨茶泡上。黄大永推着花盛开走进来,后面跟着花李氏,她一手牵花美美一手牵花佳仁。
水开了,铜壶嘴扑扑冒烟。花明镜提铜起壶,把开水倒进茶杯。
“你打算怎么验毒?”花盛开问流水,“总不能找个人喝一口吧?”
黄大永走到灶房外,抓了一只鸭子进来,“让它喝。”
“我也是这么想的。”流水说。
黄大永抓住鸭子翅膀,花明镜掰开鸭子的嘴巴,流水舀了一勺子茶水喂进去。然后,他们围成一圈,等着鸭子毒发。快一个时辰了,鸭子还好好的,花盛开打起哈欠来。他们猜测是不是毒性发得慢。
晚饭烧好了,除了花美美和花佳仁,其他人都没胃口吃饭。鸭子还活着,只是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没了精神。
一大早,花义志回来和花家人一起到灶房看鸭子。鸭子死了,没有口吐白沫,蹲在地上,缩着脖子,好像在下蛋。黄大永本想伸手去摸,又怕中毒,拿了一根柴火棒去捅鸭子,鸭子的脖子和脚居然是软的。鸭子死了,身体却是软的,很反常。花盛开说,把鸭子剖开看看里面。但是没有人敢去剖,还是流水动手了,一刀下去,鸭子分成两半。大家凑近一看,吓了一跳,鸭子的内脏都缺失了很多,心基本上没有了。
花明镜和花李氏觉得恶心,带花佳仁和花美美离开远远的。昨天事情闹得太大,花明镜不敢让花佳仁上学堂去,先停学几天。花李氏取下脖子上的念珠,开始念阿弥陀佛,只要在家,她就念珠不离身。
“见鬼了!外面一根毛都不少,里面怎么会这样!”花义志骇然失色。
花盛开俯下身体,手里握着一根细竹子,把鸭子的肠子,肝、挑来翻去地看,“难道这毒有腐蚀性,把内脏都给腐蚀了!”
流水站在花盛开旁边,拉住他左臂膀,提醒道:“你小心栽下去。”
黄大永蹲在鸭子边上,问花盛开,“这毒有腐蚀性,那茶叶怎么没有被腐蚀掉啊?”
“也是哦。”花盛开手托腮,做苦思冥想状。
“也对哦,”花义志又蹲下去瞧,“怪不得提刑司衙门都没有验出来是什么毒。
“哎!”黄大永忽然叫了一声,“快看又少了,又少了。”
流水立马蹲了下去。四个人的头凑到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看。鸭子缺失的内脏又少了一点,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停地在啃咬。如果不是黄大永一直盯着瞧,还真是发现不了。流水拿来一双筷子,把仅剩一点的鸭肠子夹起来了,凑到眼前,眯起眼睛来看。
“娘子,你小心点。”
为了不让他们看见自己施法术,流水夹着鸭肠子往灶房外走,说:“外面亮堂点,我仔细瞧瞧。”
流水眼睛亮起微微红光来细细瞧,不禁大惊失色。鸭肠上趴着许多黑色的小虫子,圆鼓鼓状如芝麻,嘴巴像把剪刀似的咔嚓咔嚓拼命地剪碎肉,再吸进去。黑虫子一点点地变大。凡人的眼睛根本看不见。
“大永,大永,快烧火!”流水喊道。
黄大永摸不着头脑,“烧火做什么啊?”
“叫你去烧火就去烧。”流水跑进来,把鸭肠子扔进灶膛里,“大永快点火,烧火,把那只鸭子也扔进去烧了。”
“流水,你看见什么了?”花盛开问。
“剑雨茶没有毒,而是长虫子了。”流水神色严峻,“这些虫子还一点点变大,那些喝了剑雨茶人,就是被这些虫子咬死的。估计是鸭子小,它们长的慢。爹,我们去提刑司看看,那些尸体里的黑虫子肯定是大的。”
“黑色---黑色的虫子,虫子!”花义志的嘴巴张得老大,惊骇的都结巴了。
“黑虫子,黑虫子,我要看黑虫子。”花美美欢快地跑过来,跑到花盛开旁边,被花盛开拉住了。
“那我们怎么没有看出来啊?”花义志问。
“我练了十几年的功夫,有内力了,用内力看。”
花明镜走来把花美美拉走,带着花佳仁一起出去,喊:“梅花,梅花,你来看着他们。”
“流水,我们快去提刑司。”花义志边说边往外走。
走之前,流水嘱咐黄大永把鸭子烧了,最好烧成灰。黄大永用火钳夹起鸭子塞进灶膛,再塞进一些秸秆,拿来打火石,啪啪地敲。
流水和花义志赶到提刑司,花义志告诉范成海说,他们自己拿鸭子验毒,验出了黑虫子的事情。范成海一点也不相信,说仵作验尸了,五脏六腑都验看过,内脏是比原来少了,但没有发现有什么黑虫子,笑话他们是为了给自己家洗白,而胡说八道。
流水忍受不住范成海的官僚样,一掌拍在桌子上,桌面裂开,“我们像是来胡说八道的嘛!仵作是三天前验的尸,那时黑虫子很小,仵作是看不见的,黑虫子越吃越大,再过几天就破肚而出了,到时候黑虫子飞出来作乱,万一飞进了皇宫,这个责任你担待的起吗?”
范成海僵硬住了。
流水唱红脸,花义志唱白脸,好言说道:“范大人,剑雨茶不光运到了我们临安,其他各地也有,如果我们这里早些发现,您是大功一件。”
“那---那走,去义庄瞧瞧。”范成海说。
一下子死了一百多人,而且都是喝了剑雨茶死的,仵作先解剖了一具男尸,尸体内脏有所缺失,但是颜色既不发黑也不发紫。仵作又解剖了一具尸体,情况一样。仵作也是以为是某种腐蚀性的毒药,就割下点肉来验毒,弄了一天也没有验出是什么毒。
范成海走之前还叫上了仵作一起到临安城外的义庄去。一百多具尸体都在那里,每具尸体上用草席粗粗一盖,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
管义庄的老头急忙跑出来迎接,领他们来到停尸房门前,打开门。开门之前,他们听见里面有奇怪的声音。门开了,每张席子下,都有东西在蠕动。除了流水,其他人都吓坏了,以为诈尸。
流水面不改色地走进去,捏着草席一角,掀开席子,她惊骇了,退出门外。范成海跑得最快,花义志吓得腿软,能走就不错了。流水掀开的是具老人,他的身体基本上被吃光了,只剩下头和手脚,黑虫子变的和蝙蝠那么大,还长出了翅膀,它们在抢仅存的一点点肉渣。
流水关上门,对管义庄的老头说:“快,点火把它们烧死!”
“快---把---把整座义庄都烧了---烧了---也不防事!”范成海脸都吓青了。他命令跟他来的几个衙役一起去砍树来烧义庄。
花义志虽然吓得发抖,但也高兴了。他跟范成海解释:“这些黑虫子肯定是大黑虫子下在茶叶上的卵。这就是岚山那些茶农的责任了,跟我们花家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范成海为了掩饰他的尴尬,骂起了仵作,骂他失责,黑虫子长这么大了都不知道。
衙役、老头、仵作、都到义庄旁边的林子里砍树枝,流水跑去帮他们。范成海不敢在义庄前站着,花义志也不敢,他们都走到林里子去。范成海对着衙役们吼:“快点,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