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柏青还未说完,殿外的太监尖声叫道,“笑之公主驾到。”
白柏青无奈,只好退回自己座次上去。
话音刚落,众人簇拥着进来一女子,良辰远远望去,看不清眉目,只看形状便觉辨出是个美的咄咄逼人的女子。
那么远的距离,良辰都能感受到那股如同钻石般闪耀的光环,自这女子身上散发而出。
她走的每一步,都甚是轻巧灵动,待到近前,才温婉细腻的开口,“恭祝吾皇。”
陌笑之,以纤细娇柔名动帝都,良辰早有耳闻。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真是个比水还娇的女子。
“皇妹,辛苦了。”陌易唐亲自走下主座,拉着陌笑之的手,“众爱卿听命,朕今日特赐笑之公主封号巾帼。”
巾帼,那是赋予了女子最高权力,在良辰所知,正史所记载中,前后不过出过两人获此封号。
太后大概很是满意陌易唐这个加封,颔首点头,脸上的笑意恰如盛开的山丹。
陌易唐才说完,大殿之上的人都起立,躬身出位行叩拜之礼。
良辰也在其列,只要不是瞎子,任谁都能看得出皇上对这个皇妹的溺宠。
待陌笑之摆摆手让众人起身,陌易唐这才拍拍她的手,“笑之,你且坐下吧。”
陌笑之环顾一圈众人的视线,目光在良辰蒙着面纱的脸上停顿了几秒,旋即移开视线,迈着温润如细雨的步子,落座在良辰旁边。
没过一会,太监又捏着嗓子眼,尖声叫道,“东崖使臣到。”
陌易唐已经返身坐下,等着东崖使臣觐见。
原本因请安行礼而热闹一时的大殿,瞬间鸦雀无声,众人屏息间,微笑中带着一丝冷锐的东崖使臣着一身华服步入殿内。
与陌易唐一身月牙暗龙礼服不同,这个东崖使臣的装束,甚为庄严,只见他一身紧身窄袖的尨服,金丝滚边,紫玉冠白玉带更彰显出浓重的贵气。
良辰兀自打量着,忽然感觉到一道眸光射来,本能的抬眸望去,只见那东崖使臣一双桃花眼正深邃的投向她,一脸打量。
良辰与他对视,他却又将视线调转到陆璇玑一处,“没想到西凉也有如此天香国色。”
也不知是夸良辰,还是夸陆璇玑。
百年后,正史中已经找不到关于此次夜宴关于这一段的记载,唯独零星散落民间的野史说书人,曾说过这么一段故事。
话说这次夜宴两位主角,一位面蒙经纱,一袭碧色裙衫葳蕤生光,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弯,如初阳下洁辉流霞,众人皆是称奇称仙。
另一位梳着高雅的流云发髻,插了支玳瑁制的步摇、一支玉制翠翘,配上采翟、珠滴和鬓发两侧的博鬓,一袭对襟的紫色宫装,恰似随风摆动之柳,身姿妖娆。
后一位紫色美人当属陆璇玑,至于前面一位自然指的是白良辰。
说书人吐沫星子乱飞,说在这个如梦似幻的夜宴,邻国使臣深深为两位惊鸿美人折腰,甘愿臣服西凉,唯一要求便是赐其中一女为妻。
听到这儿,听书的人,都觉得又是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却不知百年前的这一日,对于白良辰来说,只能是噩梦一场!
众人没想到这使臣进殿第一句话不是叩拜行礼,而是如此的言辞菲薄西凉妇孺。
便有人站出来,怒斥,“大胆!见了吾皇,竟不行礼。”
这也难怪,之前在陆仲民的鼓动下,朝中官员皆以为东崖此次虽说是缔盟,西凉更愿意理解为东崖附属降于西凉。
“放肆。”那东崖使臣未说话,却是旁边一位长相颇为耀眼的女子开口,“南大人贵为东崖权相,非你西凉臣民,何有行礼一说。”
一时间,剑拔弩张起来,大殿上的侍卫一听这女子大放厥词,便悉数上阵。
那女子也不服输,桀骜的扬起眉眼,将手中利剑一拔,顿时折射出蹭蹭的亮光。
良辰放眼望去,殿中央的那个男人被西凉禁卫军层层围个水泄不通,身旁只带了一名持剑女子周护。
若不是那女子武艺高超胜过三千侍兵,那便是他笃定西凉不敢真枪上阵,如此自信,足见此人谋略之深沉。
陌易唐皱眉,冷静自持的看着大殿之上的南大人和那女子。“看来东崖此行甚为慎重,连南相都出马了。只是,南相确定非要如此行事不可?”
南仅一,东崖最为年轻有为的丞相,传言三年前,东崖七子夺嫡之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一己之力力挺尚在襁褓中的七皇子为新帝,一跃成为东崖朝堂新贵,只手遮天。
面对势均力敌的对手,陌易唐身子微微前倾,良辰知道那是准备格斗的姿势。看来如果动手,陌易唐并不打算以多欺少,仗势欺人,倒是有单打独斗的意味。
又是所谓的男人的面子作祟,良辰心里直骂陌易唐愚蠢:两国交锋,还顾忌什么胜之不武。
却没想到,南仅一伸手将那凌厉女子拔剑的手,轻轻按住,“代战,不得对西凉君王无礼。”
下一刻,他轻轻颔首,微微点头致敬,“东崖南仅一,见过西凉君王。”
姿势、语调皆不卑不亢,做到有礼有节,轻易的化解了一触即发的对垒。
他做出如此态度,陌易唐倒不好再步步紧逼,否则传出去要说西凉仗势欺了。“南相请坐。”
这样出使夜宴,多半不会太平,南仅一才一落座,便面带笑意的开口,“闻西凉国宴,逗乐方式甚多。每每东崖国宴,笑之公主总是嗤笑我邦之众只会蛮饮酒酿,敢问笑之公主,今日国宴,有何妙乐之处?”
不来武的,便来文的。这一说,便是有了比试之心。
笑之看似文弱,回答的却是极具倾略性,“想要逗乐,得看南相出不出的起赌注。”
“这样啊……”
南仅一扶额一笑,“这规则未免太过武断,逗乐之趣在于过程,而非盯着赌注。再者,若要比试一番,不是看你们想要什么,而是看我们愿意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