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不答反问,“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何必再来问我。”
狂喜瞬间席卷向陆璇玑,她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你真不愿意进宫来?果真没有瞒我?”
“这有什么好瞒的?”
得到满意答案的陆璇玑,显然心情很好,良辰仔细看去,见面前这个清秀如画的女子,在她的眉目之间偏偏融入了几分狠厉的自信,仿佛未来的一切祸福悲欢皆被她掌控与手,“那好!既然这样,我们谈个条件怎么样?”
良辰定定看着她,“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表面上看,你专宠于六宫,但是我听说你在白家并不受白柏青待见,在这深宫要想生存下去,一个强势的娘家才是立足的筹码,而你没有。”
璇玑的嘴角浅浅勾起,但是依旧掩饰不住她话语中的轻蔑之气。
可偏偏这样的自负,在良辰看来,才是最真实的陆璇玑。
“你没有娘家做后盾,注定没人拿你真当一回事,现在仗着皇上对你的新鲜劲横走后宫,但是若要以一己之力来对抗后宫诸多佳丽,乃至隐藏于她们背后错综复杂的氏族大家,无异于以卵击石。”
陆璇玑直勾勾的看着良辰,“好在,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并没有被他表现出来的恩宠蒙蔽了双眼,那日太后回宫之日,你去找我,恐怕也是找我商谈联手的吧。既然如此,现在还跟我拿什么乔。”
原来在陆璇玑心中,良辰是害怕腹背受敌,才想要找她联手对抗深宫外敌。
良辰认真听完,“你说的对,强势的娘家的确是最有力的后盾。只是郡主恐怕忘了,就如今看来,我即便再与父亲不和睦,他还是大将军,手握西凉三十万重兵,而你,陆相已经被休官。你觉得,现在对谁更有利?”
她眨巴眨巴眼睛,有一些俏皮,又有些纯良,“为了争宠,找一个手下败将联手,我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陆璇玑原以为捏准了白良辰的心思,就能顺利的将事情谈妥,却没想到白良辰的心思,远比她想象中的要考虑的更周详。
听着良辰不卑不亢的一番话,璇玑陷入沉默,这样一思忖她心里也明白,没秀选之前,她与白良辰的第一仗,的确是她自己输了。“那依照你的意思,我只能束手就擒?”
虽然她有信心日后必能翻身,可晌午父亲的一番话昭示着他的等不及。所以,不管以后她与白良辰会有怎么样的交手,天下人都已经将‘专宠’二字,先挂在了白良辰头上。
“皇上还需依仗陆家,陆家并未穷途末路。”如果在这一点上陆璇玑都把握不了,那她的路,已经走到头了。
“不否认。就连诬告朝廷命官的罪行,都是简单的休官为惩,并未动摇陆家根本,这点我信。”良辰也将手中的剪刀放下,专心应付这场谈话。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来找我谈条件依旧是趾高气昂,依旧觉得自己凌驾于后宫任何人的头上。可你心里也清楚,皇上之所以给你几分薄面,不过看在陆家还能为他所用,当有一****强大到不需要陆家,甚至陆家已成为帝王的绊脚石,到了那个时候,你觉得首当其冲的会拿谁先开刀?”
见陆璇玑脸色越来越难看,良辰这才继续开口。
“这世上以情维系的关系,才最牢固。”良辰绕着璇玑转了一圈,“反过来,若是基于利益维系的男女之情,看似无坚不摧,实则一碰就碎。与其说你是陆家的棋子,倒不如说你是皇上的棋子,你就那么肯定,有朝一日,你不会成为废子吗?”
陆璇玑是最不厌恶有人拿她与陌易唐的感情说事,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咪,瞬间跳起来,张起她那锐利的爪子,凶恶的反击。
“你就这么肯定皇上对你是情,对我是利用?别忘了,害他被剔除皇籍远贬幽州的,可是白家。他恨你都来不及,怎么会真的喜欢你。”
“我忘了告诉你,我与他并不是这次进宫才相识的。”良辰转过头看着她,黑亮的眸瞳里全是认真。“他属意与我,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
陆璇玑目瞪口呆,似乎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峰回路转,大声吼向良辰,“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原本就是他的侍读。他在棠梨殿上学,而我就被安排住在棠梨殿,不然你以为为何他会将这么重要的地方,改修为后宫妃嫔之地,然后赐给我。”
“女扮男装?入宫侍读?”璇玑站不稳,跌跌撞撞的后退几步,跌坐在软榻之上,“荒唐,这太荒唐了。”
“更荒唐的事,他也干过。”良辰眨巴眨巴眼睛,“那时候他就知道我是女儿身了,可是依旧将我留在身边。”
良辰凑近她,煞是无辜的问,“你说他那么做,是为什么呢?”
陆璇玑是什么人,自幼便被太后接入后宫抚养,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很快稳定住情绪,“你这是犯下了欺君之罪。你就不怕……”
她还未说完,便被良辰极快的打断,“怕什么。就算你现在此事嚷的人尽皆知,也改变不了什么,皇上现在没玩够,不会治罪白家,除了皇上,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将此事翻盘。”
陆璇玑只觉得从自己的心底滋生出一阵阵的寒气来,她攸然抬眸,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个表面淡然内心却凌厉的女子,“既然你敢这么肯定皇上是喜欢你的,你又为什么不愿意为妃?”
“的确,他拥有了这世上女子所幻想的良婿的所有条件,权势、外貌……每一样都足以令天下女子为之痴狂。”良辰漂亮的眼睛,弯弯而笑,如同初三的月牙儿,皎洁而勾人心魂。“只是,各人有各人的情恨,不是每个女人都会喜欢他的。”
谈了这么久,看到良辰脸上的镇定与冷淡,陆璇玑的心也渐渐定了下来。
“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