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离开后不久,杜子益就从屏风后绕了出来,“来人啊,给我备笔墨。”
下人很快将笔墨备好,杜子益游龙惊凤一般下笔书信,末了将信封好,交给身旁立着的随从,“你现在就将这封信送到邺城,若是能亲眼见到皇上,就带句话给他,就说白良辰已经开始怀疑公子的身份了。”
杜子益原本是只打算传个口信给陌易唐的,但考虑到他这次去邺城是要捉赃太子募集私兵,不好惊扰他,只好修书一封。
诚如杜子益所料,良辰的确已经断定此公子非彼公子了,只是这些她并不上心,在她的世界里,离开风波庄,自此便会与公子天涯不相干,故翌日一早就揣着苏陵香的十万两银票,动身前往邺城。
这一路,因为有了幕家的护卫队,良辰终于不用东躲西藏的,心里装着紧急要事,想要早日将银两交付给幕家老爷子,这一路都是紧着赶路的。
邺城!
邺城一地与其他地方有个很鲜明的不同,就是唯一仅有一个城门,站在巍峨石门前,一袭白衣的公子对着旁边人劝道,“回吧。我看她今日也不会来了。”
穿着青色衫群的青芜望着官道上的滚滚扬尘,有些气馁,“夜公子,你说我家小姐会不会遭遇不测了。”
“不会的。”夜白衣极快的否决青芜的猜测,“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并未发现有不明女尸,应该没出事,或许只是路上耽搁了。”
守城兵卫已经在催促着他们赶紧进城,不然就要关门了。
青芜只好随着夜白衣往回撤,暮然一抹身影窜入眼帘,虽然不是男装,可光看背影,青芜就觉得有七八分想像,“公子你看,那个是不是?”
夜白衣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就见一个拾掇的赶紧利落的女子正蹲在墙角边,肩膀一抖一抖的,旁边有人拿着水壶伺候着,“小姐,不好意思,紧着赶路,没照顾到你跟我们这些粗老爷们不一样。”
蹲在地上的人吐得七荤八素,感觉胃都被掏空的时候,这才缓和不少,呕吐过后的喉咙很不舒服,接过老汉递过来的水漱口之后,才面前站起来,“不妨事的,赶紧进城吧,到城门跟前了,要是因为我再吃了闭门羹,那就得不偿失了。”
说着她又漱了一口水,想要压一压喉咙的不舒服,冷不防身子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接着是一道惊喜的尖叫,“小姐?”
良辰本就脱水,被这一推,直接往前趴了过去,预想中的摔倒没有如期而至,而是被人一把捞如怀中,抬头一看,“夜白衣?”
再回身一瞧,哭的跟泪人一样的,不是她的侍女青芜又是谁。
真是惊喜连连有,几句话功夫良辰就从青芜口中知道了原委。
那日良辰引开了追兵,他们被她按在河里避过一劫。
“小姐,我们顺着河流,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你,后来夜公子还摸去了扶摇山,也没找到你,只好先回了邺城。”
良辰握住青芜的手,又对着夜白衣勾唇浅笑,“真是麻烦你了夜公子,这段时日可没让你少操心。”
他的目光安然而和煦,打趣道,“我一个大男人,不觉得苦,倒是你这丫头,回邺城这些天,每天都守在城门下,一站就是一天。”
良辰又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傻丫头,大热天的这样在外面风吹日晒的,看以后还谁娶你。”
“小姐,你……你还有心思笑话人家。”青芜瞥了眼夜白衣,面色微红,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惊鸿一瞥,夜白衣不放心上,良辰却是瞧的仔细,她突发觉得,这些时日没见,这个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青芜,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时不时会变现出小女儿家的羞涩模样来,更会不自觉的偷笑,更甚者良辰发现青芜的目光会有意无意的聚焦在夜白衣身上。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良辰脑海里。
青芜,莫不是喜欢上了这个夜白衣了?
有了这样的猜测,相逢之后,良辰这才第一次正式的看向这个男人,夜白衣面相虽然不及陌易唐那样棱角封面,却也俊美无比,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只看一眼就觉得勾人无比。
俊美的面容加上白皙的肤色,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文质彬彬,却又不显得娘气。这样的一个男人,确实很容易让女子为其动心。
加上夜白衣做事小心细致,又有武功在身,若是能有这样的人作为夫君,那对青芜来说,也算的上是个不错的寄托。
白良辰眼睛盯着夜白衣看,但是心里却琢磨着青芜许配给夜白衣的可能性。
记挂着给幕府老爷子送银票的事,良辰不敢多耽搁,没多说一会,两拨人就要分道扬镳,青芜自然是要跟着良辰走的,只是良辰看她那一步三回首的样子,还是心软了,“青芜,我今日去幕府有要事,不能耽搁陪你回去收拾行李,要不,我明日再来接你。”
青芜顿时欣喜了起来,就这样良辰将青芜又寄托了在夜府上。
说是收拾行李,也只是托词,良辰第二日自然没有真的将青芜接回来,而是亲自登门夜府。
她不是草率之人,若青芜当真有心,夜白衣也有意,只要夜府家底干净,良辰自然乐得做媒。
不出良辰所料,马车停在了一处建造的极其讲究的府邸门前,匾额上清清瘦瘦两个大字——夜府。
早有小厮立在门前,一见良辰立马躬身前来引路,本以为是到会客厅,哪料到竟是后厨。
良辰跨步进去,只听一句脆生生的银铃笑语。
“夜公子,水煮开了,接下来要怎么办?”青芜解开地锅的锅盖,站在夜白衣面前询问,却发现他只是看着手中的干柴火发呆。
“啊?什么?”夜白衣猛然回过神来,窘态连连,“刚刚在想事情,没注意啊,青芜,你刚问我什么来着?”
青芜被夜白衣这么一看,疼的一下子脸就红了起来,“我,我是问你,水开了,接下来要怎么做。我没做过米糕,不怎么会!”又看着夜白衣干等着柴火发呆,“夜公子,你不会也不知道米糕的做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