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的断刃事情,最后消息还是没能压住,随着幕老爷子单子飞了一起被人挖了出来。
今夜在场的有不少人,对幕府,其实都拿捏着看笑话心态来的,可等到剑舞结束,还是没看见幕老爷子或者苏陵香的身影。
若论个人喜好,良辰是不大愿意参加这样的夜宴的,在幕府磨蹭了好半天才拾掇着前来,所以等到她到的时候,足足晚了半个时辰。
也幸好她来得晚,原本要看幕府笑话那拨子人,现在正被另外一个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杜府宅院坐落在风波庄南头,标准的前院,中庭,客厅,后院式,除去后院是主人家的卧居,夜宴的主会场只能设在中庭,好在入秋的夜,不显得燥热。
良辰才放下手里饮着的茶盏,就听见几个人正在谈论今晚的正主,杜家那个比头牌还红的公子。
“杜先生,这次乍然请客,怕是有什么动静啊?”
旁人搭腔,“还不是公子的事。”
“公子十年前熔出上邪剑,一战成名,还需要老头子造势?”
“也不算杜老先生特地为他,就公子自己振臂一呼,保准来的人,只比今晚多,不会比今晚少。”
“那倒是。若是得公子夸赞一言,还愁卖不出去。”
良辰便粘着桌上的坚果打发时间,就这么一直旁听者其他人的讨论。
好像始终都没有看见他们口中的杜公子。
舞剑的人没一会就下去了,接下来又上演了其他的助兴节目,良辰依旧百无聊赖的掰着坚果,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忽然,孟瑶胳膊肘碰了碰她的身子,低声说了句,“有人来了。”
良辰抬头,皱眉,“什么人这么多大架子。”还四个清秀小生抬着木屐,木屐上方四个角勾着问白色纱帐,在昏黄的灯烛掩映下,倒影出里面的人影,分明是个男人。
“杜公子一向有洁癖,脚不沾地的。”
良辰想说,就算脚不沾地,一个大男人也不用遮着脸,而且那****分明见过他用双脚走路,遂低声咕哝了句,“比陌易唐还会折腾人。”
“您说什么?”孟瑶没听清,弯了腰身问了一遍。
良辰摇摇头,主座上已经有人搭话了,“哟,公子您可出来了。”
清风撩动着丝帐,里面的人嗯了一声,“我有事说。”
那人瞧了一眼杜先生,人家老头子都没异议,他自己乖乖退下。
丝帐内,紧接着传来一声,“幕府?”
良辰还在观摩他的体型,凑着眼睛想瞧个仔细。
孟瑶奇怪了,“小姐?叫您呢?”
“什么?”良辰十分不解。
“杜公子在喊您。”孟瑶提醒。
“没有啊。”不得不说良辰的反射弧有时候当真有些长。
丝帐里的人也不恼怒,大概习惯了她这样的呆样,转而换了称呼,“良辰?”
良辰冲着孟瑶讪讪一笑,她真不是故意,只是一下子没法将幕府与自己等同起来,还需要时间适应。
清了清喉咙,应道,“公子有话请说。”
丝帐的人影有细微的颤抖,良辰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人莫不是在笑话她吧。
等到帐内人影终于止住了动静,开口问,“上次教你的,在夹钢过后,刀体要另外制作,且不能用纯钢,而是辅助熟铁混合打造,经过组合之后既不易弯,又不易折,学会了吗?”
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他什么时候教过她熔造刀刃了?
良辰觉得转不过弯,但将他的话在脑中转悠一圈,很自然的就联想到前些日子幕府断刃那件事。
他这是用自己的名号,替幕府洗白?
良辰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还没完全掌握。”
“哦。”丝帐内的人,淡淡应了一句。
数百人的夜宴,瞬间鸦雀无声。良辰座次在最后,离主座也最远,她想说清楚就必须站起来回话,夹在中间的宾客扭头看看她,又扭头看看主座。
杜公子被丝帐遮着,他们探不出什么,大部分将目光都投注在良辰身上。
更甚者,已经带着好奇并疑问的语气问,“幕府的人,认识公子?”
谁不知道,幕府是近五年才崛起的,公子那时候已经一战成名隐退江湖了,现在一朝出山,竟然对个才出道的幕府点拨。
良辰终于绷不住了,“我怎么感觉,他们看我的目光,像我使了什么见不得台面的手段一样。”
孟瑶哀怨了,不过更多的是兴奋,“他们大概觉得,你使的事美人计吧。”
好在,就在良辰快要端坐不住的时候,主座上的杜公子在四个清秀小生的杠抬下离开了,一下子带走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良辰缩了缩脖子,低下头,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孟瑶,我们也撤了吧。”
眼看杜公子也走了,孟瑶也觉得再待下去的意义不大,点头。
两人提着裙子,正要偷偷溜走,尽然被人挡着了去路,来人很恭敬的开口,“我家公子请良辰小姐,单独谈谈。”
“谈什么?”她不记得跟那个怪异的杜公子,有什么好谈的。
来人也不知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她的反应,立马就答话,“公子说,谈谈您感兴趣的。”
良辰慌忙放下裙摆,她感兴趣的,不过就是想证实他是不是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所以方才才会引颈偷看。
这都被他发现了?
良辰不想去,奈何孟瑶一个劲的怂恿,最后还迫不得已的推了她一把,良辰以狗爬式向前匍匐冲了过去。
小厮哂笑,“天黑路滑,请姑娘跟在我后面。”
良辰有种预感,自己将面临一次奇葩的单独谈话。
有小厮的引路,很快到了杜府后院,她的预想很快被推翻,杜公子依旧深藏不漏,隔着屏风传来他的声音,“刚才中庭说的话,是不是觉得我都是我瞎编乱造的。”
良辰很想点头,还是老实的委婉表达自己的想法,“就是那断刃的秘籍,我真不知道,要是旁人问起,幕府造不出来那样好的刀刃,岂不是砸了公子的招牌?”
很久的沉默。
久到良辰以为屏风后面的人,被气的不愿意再搭理自己,或者干脆被气背过去了。
良辰刚想开口告辞,屏风后又发话了,“我可以教你,你拿什么报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