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你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我派人帮你寻青芜吧,你就安心留在幕府住着。”苏陵香拍拍良辰的手背,以示安抚。
屋内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不一会又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夫人,铺子那边出事了。”
“什么?”苏陵香一下子惊坐了起来,“良辰,我要去看看铺子,你是在这儿休息,还是回幕府?我派人送你。”
见她如此惊慌,良辰也不能撇身事外,“不,我跟你走一趟。”
事情十万火急,苏陵香也不再坚持,点头答应,带着良辰出屋上了马车,赶赴幕府商铺。
到了铺子,良辰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是典当行,竟然是兵器库。一拍脑门顿悟过来,早在挪运库房那么多的铁,她就该猜到,幕府不仅仅是做典当行的。
掌柜一见家主到了,将事情向苏陵香回禀,“夫人,对面近日新开了一户铺子,也是经营各种兵器的,数量种类跟咱们不相上下。”
“这不奇怪,不止我们一家转移产业来风波庄,在邺城的话,竞争更激烈。”小厮配合着挑开帘子,苏陵香向对面铺子望了一眼。
良辰也跟着看过去,待看见对面商铺张贴的公告,良辰惊呼,“一把匕首才五十文?我日前买了一把,可是费了二两,差的也太多了。”
“二两银子的匕首,也算是好东西了,可就算一般的家伙,也贱卖不到五十文这程度。”苏陵香眯着眼搭话。
掌柜点头,“这正是小人想说的,对面铺子一夜之间就起来了,也派人去打听了,根本不知道是谁家开的,这么低的价格,摆明了就是让我们做不下去,继而关门。”
苏陵香发狠话了,“在邺城我不敢说幕府独大,可在风波庄,想要从幕家嘴里抢食,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几分能耐。”
良辰不明形式,但听她这么一说,也明白苏陵香是想靠着幕府这么多年的底蕴,跟竞争对手拼个你死我活。
她猜测的果然不假,自那日之后事情当真是争锋对麦芽的拼了起来。良辰不是幕家人,没法经常跟在苏陵香后面,更没资格插手幕府的生意,这些还都是在饭间两位姨娘作势关心苏陵香,她旁听来的。
“夫人,对面那铺子还没查到是什么人?”这一日饭桌上,冯姨娘又旧话重提。
也不怪她,自那日良辰的话入了心,冯姨娘越发觉得幕府的生意都掌控在苏陵香手里,这不是好事。
苏陵香自然明了冯姨娘的担心,生怕自己操控幕府大权,不给她们这些姨娘活路,也不想想,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要真计较,还能让姨娘们舒坦过活这么久。
苏陵香虽说是丫头出身,可跟的主子是金枝玉叶,自然也养成几分大家闺秀的典范,可这样的好脾气终究在一日复一日的考究质问中变质。
良辰扒着米饭没开口,一双眼睛滴流转,不防就看见苏陵香将手中的快箸一把拍在饭桌上,“食不言寝不语,都忘了祖训了?要是担心,就搬回邺城祖宅,我每月派人送月银过去。”
送回邺城祖宅,不就是打发了她不再伺候幕老爷,冯姨娘气不过,但碍于苏陵香是幕府当家主母,有权处置姨娘,她大气都不敢带喘的,闭口扒饭。
自入幕府以来,良辰还从未见过苏陵香如此发过火气。
一顿饭吃的乌烟瘴气,饭后苏陵香就要回铺子,良辰跟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踏出了幕府门槛,见良辰追来,耐住性子道。
“冯姨娘就是爱瞎管事,我要是不管教管教,还指不准闹出什么幺蛾子。你别往心里去,姑姑没说你的意思。”
良辰笑笑,“没有,就是来给你送个披风,一场秋雨一场寒的。”
“真是贴心的孩子。”苏陵香接过披风,暮然想起来,“哦,对了,你说的青芜,姑姑已经休书给老爷,他在邺城进货,替你打听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人。你就放宽了心住下吧。”
这两日良辰没有跟去铺子,不知道那边的具体情形,但看苏陵香就知道不是很好,生意难做,一夕家破的大有人在,在幕府有难处的节骨眼上,良辰还真张不开嘴说要离开。
脆声声的应了一声好,转而又道,“姑姑,我不是幕府的人,要不我去他们家探探底?”
苏陵香也不是没派人探过,只不过那家人很是小心,每次都流于表面,打听不到多少实在有用的消息,良辰这丫头的机灵她是知道的。
见苏陵香面上还有犹豫之色,良辰鼓吹,“我初来风波庄,面生,他们认不出来的,放心,一定没事。”
苏陵香点头,分派给良辰另外一辆马车,两人一前一后错开时间向铺子赶过去。
到了地方,还没等掀开车帘,就能听到鼎沸的人声嘈杂,等到小厮停稳马车,良辰打帘而出,这才看清,这家名为‘唐逸兵阁’的铺子门庭如市,扭着身子再看看对面幕府铺子,对比之下,冷清的不是一点两点。
在小厮的护卫下,进了唐逸铺子,里面更是人满为患,左右扫了几眼,都是些打杂小厮在维护铺内的生意,压根就没见几个能管事的。
良辰心里直揪心,这藏的还挺深的。
一般来说,这样的兵器阁都分大厅和雅间,雅间奉的都是名贵点的兵器,俗称镇店之宝。良辰还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口进雅间探探底,身子就本人从后面一撞。
那人穿着蓝布衣服,挤过去讨价还价,良辰冷不防被他一挤,就有些站不稳。
这样人多,最忌讳的就是发生拥挤,继而有人被推倒地,是很容易引发踩踏伤亡的。
良辰稳了稳身子,还没站稳,侧面又来个人,粗壮有力的臂膀一搡,良辰就歪了身子。
小厮又在旁边比对着兵器,她身边连个护卫的人都没有。
闭上眼睛,等着摔吧。
抱着壮士断腕的心态,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祈祷:可别踩踏我,可别踩踏我!
她咬着嘴唇等着,意料中的摔倒没有如约而至,腰间被一双大手圈住,替她稳住了身子,“这么不小心,真想摔个仰面叉啊。”
是个男人的声音。
最重要的事,良辰认得这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