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兮不理会陆璇玑的叫嚣,直接对上陌易唐的视线,“皇上,她就快要九死一生了,您还要在这里春风一度不成?”
陌易唐冷冷一笑,寒烈的眸子扫过面前的争锋相对的男人,“驸马爷,朕认为这世上,最没资格关心她生死的,就是你。”
短短几句话世间,他已经将前因后果思虑的周全,再联想到日前陆仲民好端端的请旨让笑之暂住相府,显然就是陆远兮将事情做败露了。
陆远兮被他一句话数落的面色铁青,陌易唐却是不顾他的感受,贴近了他面庞,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道。
“若不是你,她就不会成为陆仲民的眼中钉。”
陆远兮抬头,一双眸子直直的看向他,唇角是他再熟悉不过地微扬弧度,却不复以前地平静冷睿,取而代之的竟是那么灼目的戏谑与讥讽。
“朕知道你现在摆脱不了陆仲民,不然依着你的性子,也不会来向朕求援,可朕要告诉你,你的算盘珠子打错了,朕这次寻到了良辰,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放手的。”
“皇上,别忘了,您还有庄妃。”陆远兮针锋相对,半点不让。
“朕早知道你来求援,必然是笃定朕留不住她。你在内宫安插人,怂恿陆璇玑给朕下药,这事朕心里清楚,而且留了后路”他似乎是轻声笑了,“不是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朕还是要感谢你来通报的,等朕接良辰回来,一定带她谢谢陆家的赶尽杀绝,当然,自然也谢谢你的好意。”
在他说出‘陆家的赶尽杀绝’的时候,他咬牙切齿的面容分明流露出愤恨的情愫,任凭陆远兮难受如斯,像是被他掐断了喉咙,陌易唐也是视而不见。
说完,他瞧也不瞧陆远兮一眼,转身便招呼禄升,摆驾回乾坤宫。
那瞬间,陆远兮,心凉如水。
在奔出竹园之后,他也想过自己独身一人去解救良辰,可到底最后为什么犹豫了呢。
哦,好像是在出城时候,远远瞧见了陆仲民正带着人地毯式的搜索自己,走投无路的他好像只有向情敌求援这一条路可走。
他不是不明白,这样做,不啻于再一次亲手将良辰推入陌易唐的怀抱。
当真是,破釜沉舟。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太难受,可是随着陌易唐一句道破的声音,却像刀子般狠狠割在他的耳膜,看着陌易唐离去前嘴角流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简直如利刃一般狠狠的剐在他的心窝上。
可越到这个时候,他偏偏要做出最得体的样子来,至少不能让同父异母的陆璇玑看了笑话。
“这么大好的英雄救美的机会,你就这样拱手让出去,还真是替你感到可惜。”陆璇玑凑了过来,她如今已经接受了事实,显然是想从旁人的不幸找点幸福感。
可就在陆远兮缓过神的时候,她只觉得他看过来的那一眼,跟刀子似得,心里暮然一颤。
“说道可惜……”陆远兮伸长了脖颈,看了看意如殿内龙凤呈祥的一对喜烛,“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洞房花烛夜,翠玉,还不烧热水,早点伺候娘娘安睡。”
翠玉原本是站在陆璇玑身后的,她虽然一开始是陆璇玑的丫头,这几年却是跟在竹园的,一朝就变成了皇妃身边的丫头,看来这丫头心里还是有些盘算的。
翠玉闻言,哪里敢答话,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尽量不引人注意。
陆远兮健壮,妖娆退场,“夜深了,娘娘早些安歇,微臣告退。”
恰如陆远兮所言,苍穹墨黑,在苍茫野外,伸手不见五指。
紧追不舍的死士,也只能凭借马蹄声辨明跟踪的方向。
顺着河流驾车大半夜,良辰还是没有寻到过河的地方。
面前的河流如同横在面前的一道坎,怎么都过不去,身后又是紧追不舍的亡命徒,她除了使劲催马,已经寻不见别的路途。
就在无计可施的当口,良辰,瞧瞧左边奔腾不息的河流,再瞧瞧右边布满金荆轲的茂林,再看看前方一眼无尽的道路,咬了咬牙齿,自怀中摸出前几日买的那把匕首。
路途拐弯口,良辰瞧后面的人还没追上来,挪到车沿,纵身一跳,扑通一声。
跳车前,她用匕首狠狠扎在马腚上,马儿一疼,伴着嘶鸣的就是死命的往前拽着马车跑,徒留下马车后溅起大朵水花,渐渐变成潋滟,最后终归平静。
也不知跳水的人,是生是死,唯有绵延无尽的江水,在夜色下翻滚出无数的波澜。
西夜皇家礼仪,新妃晋位,除却洞房花烛夜外,还有三日侍寝。
可是,这些再平常不过的礼仪,在意如殿却是没进行一日,虽然册封礼那日皇上去意如殿坐了一小会便离去,可还是止不住宫闱闲言的滋生。
虽然皇上在意如殿呆的世间很短,却也没听说去了别的宫殿,更没有传出哪个妃嫔侍了寝,这一切事情传出来官方版本自然是庄妃娘娘不幸染了风寒,皇上体恤她身子柔弱,不忍多加亲热。
有些事情,欲掩还遮反而刺激了那些嚼口舌的快意,变本加厉的传出更多的床底之话,更有甚至有人传出册封礼当日皇上去过关鸠宫。
宫中虽然向来不讲究什么考究证据,但拿她跟一个已经不在的人比较,说她争宠,这还是让陆璇玑务必羞恼。
“娘娘,您也别恼了,皇上当真没有让别的妃嫔侍寝,昨夜的确宿在乾坤宫的。”童玉小声的附在陆璇玑耳边低语。“奴婢看这事,看要逼一逼皇上才好,这才进宫第一日,娘娘您可不能就这样忍下了。”
“要是他去找了哪个宫的女人泻火,我还有正当理由,可我听说皇上昨日连夜召见了六部大臣商议国事,我能怎么办。”
童玉见她就急了,“娘娘啊,皇上哪里是商议国事,奴婢可听小方子说了,皇上有意要微服出宫,让汪大人监国的旨意已经下达汪府了”
陆璇玑一掌拍掉翠玉正替她簪花的手,“他这是要亲自去找白良辰。”
翠玉被这么一大,跪在地上不敢啃声。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要不……”童玉正要献计,瞥了眼翠玉有些倾斜着身子竖耳要听,她还是有些防备翠玉的,声音又小了下来,“来点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