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良辰不自觉的开始怀疑自己的直觉,但是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却又不停的提醒自己,这个好看的男人,挑的路径都避开了官途,虽说是捷径不假,可另外一点也不得不让人起疑:这一路了,他们打尖住店,也都避开了繁华的大客栈。
照着夜白衣的原话,“一看你们俩就没出过远门,这出门在外,最是忌讳往人多的地方挤了,尤其你们还是姑娘身,还是这种幽静的地方安全些。”
良辰瞧着眼前的客栈,幽静是够幽静了,可也太偏僻了吧。
见她抬目看着客栈的匾额发愣,夜白衣开口,化尴尬为打趣,“别看这家门头小,过了这个镇,在往西,想有这样一处舒适的睡觉的地儿,可就难找了。”
看着他一派坦然,良辰堪堪一笑,算是应答。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嘀咕了一句:难道是自己的多心了吗?
连日来的赶路三个人都疲累不堪,洗桨过后青芜直接累到在床上,没一会就沉入梦乡。
良辰却是翻来覆去的辗转难眠,这样夜深人静的时辰,最是容易多想。
过了子时,良辰才不堪疲累,睡了过去,可还未天亮,就被梦魇吓醒。
梦里,陌易唐拖着缓慢而沉重的步子,赤红着双眼,按住她的双肩,“白良辰,你蛮横的闯入朕的世界,融化我,碾碎我,鼓动风韵卷走我的心,可今天,你竟然离开了我……”
“枉朕为你掏心掏肺,枉朕对你一心一意,你竟……你竟在朕与陆远兮之间掀起波澜后,继而抛弃了我……”
“白良辰……”梦里的陌易唐痛心疾首的样子让她不忍再沉淀其中,“我俩,太不公平。”
良辰惊的坐起来,也不知道为他的怨气昭昭,还是为自己的梦境竟由他闯进来而惊心不已,唯本能的用手拍着胸口,平复难以压制的情绪。
许是她起来的动作太大,青芜揉着迷蒙的眼睛,睡意朦胧的抬着头,“小姐,你怎么了。”
“梦到一个人。”想起梦境的那个人窜着眉头,一声凄厉过一声的质问,良辰只觉得心跳有些紊乱。
掀开被子,赤着脚下床,摸到桌子跟前,胡乱到了杯水灌了下去。
茶壶里的水,还是店小二辰时送来的,已经凉透了,顺着喉咙线滑下去,沁凉的感觉宛若直抵人心,就连脑子也是一个激灵。
“我没事,你先睡吧。”
青芜还以为是仲夏夜她这是口干舌燥,没有发现她的一样,“我娘常说,梦到人了啊,就是白天想的太多了。”
睡意难以抵挡,青芜说完,又小声咕哝了一句,就有沉沉睡了过去,倒是良辰举着杯子,僵在半空。
她想陌易唐,太多!?
良辰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境,来面临青芜意外戳破的那层窗户纸。
逃离出宫这些日子,她的确有想过那个冷然的男人,可每每想的都是,若是他知道这趟出宫是她刻意策划的,会不会怒不可揭。
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想到他,只是因为担心东窗事发继而抽到惩治,绝非她有其他想法。
这样的自我劝诫显然力度不够,良辰只觉得心烦意乱起来,坐立不安了片刻,几次走到床前想将青芜唤醒疏导疏导自己,她只是在豆蔻之年遇到过陆远兮,以为从一而终便是最好的年华。
可没人告诉过她,不是每段缘分都有良终,更没人告诉过她,该如何面对陌易唐这样来势汹涌的情势。
等到手掌已经到了青芜被子上方,还是没有将她唤醒,往日她与陆远兮的事情,她都事无巨细的分享给青芜,可这一次,她却有些难以启齿。
伸出的手,到底还是落了下来,退回桌边,又倒了一杯凉茶水灌了下去。
人,自然,再也睡不着了!
东方鱼肚见白的时候,良辰窝回床上,免得青芜醒来惊疑。
好在接下来的行程,诚如夜白衣之前所述的艰辛,良辰一颗心思都在应付光怪陆离的路见所闻上,那个让她心悸的梦,只能暂且放任一边。
暮晚时分,赶了一天路的三个人在一片小树林旁休息。
夜白衣边烤着馒头,一边对白良辰和青芜细说未来几天的行程安排。
“清娆姑娘,前面有个小镇,我们在那里休息一下,然后要准备至少半个月的干粮。因为出了这镇子,我们即将要从扶摇山穿过了。”
青芜一听扶摇山的名字,顿时皱起了眉头,“扶摇山?夜公子,听说那里有很多的匪徒、野兽啊!难道我们就不能换一条别的路吗?”
扶摇山,乃是一片起伏连绵的山脉,山上树木丛生,常有野兽出没。
但后来山两边的人们为了沟通贸易,便在这山上打出一条官路。期间有几个驿站,但由于所要费用极高,通常都是些胆小有钱的人才会去居住。
其他过山的人如果付不出这笔费用,就只能在驿站的周围露天休息。
这样的话,不仅可能会受到野兽的攻击,更有可能会碰到山中匪徒作恶。
说来奇怪,这些匪徒从来都是对那些在驿站周围休息的客商下手,对驿站里面的人却从不过问。因此便有人说那些作恶的匪徒,就是驿站的同伙,不过都只是猜测,谁都拿不出具体的证据。
所以想要过山,要么带足银子,要么带足人手。时间一久,扶摇山便真正成了名符其实的相互扶持,摇晃过山的扶摇山了。
青芜曾听将军府的下人们说过这个扶摇山,据说里面满是豺狼野兽,更有杀人不眨眼的恶人匪徒。光想一想,就足以让青芜心惊胆战,如今一听要过这山,更是吓得小脸苍白。
“扶摇山我也听过,别的路也有,但却要跨国行走,不仅路程上多了不下数倍,安全上也不见得会安全多少。”
良辰倒是显得很平静,“扶摇山山体连绵,呈线性贯穿西凉、东崖及南疆三国。位于西凉境内的扶摇山为主山体,而位于东崖和南疆而过的山体不过是侧峰。路虽好走,却必须要到另外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