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素站在灵澜宫门前,呼吸着南溪国冬天里微凉的风,心里不由得想道:不知道这一个月来,凉国那边的情况如何了?之前自己去见了晴贵嫔一面,虽说基本上已经确定她是凶手无疑了,本来想要告诉穆离欢的,却有担心没有证据而被说成是趁机嫁祸,于是她最终便选择了沉默。
不晓得是不是在凉国待得久了,锦素觉得自己有些习惯这样安逸的生活了,复仇的心情似乎也随着时间慢慢地淡了下去。每当看到羽落和宋铭传那么恩爱甜蜜的模样,她也有些忍不住地想道:就这样跟穆离欢在一起直到老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回来南溪国的这半个月里,她跟南溪国王叙叙旧,几乎天天都像以往那样陪他用晚膳,然后便是陪他下棋活着弹琴给他听,在南溪国的日子比凉国平静很多,只是不知道为何,回来之后,心中却对凉国有了些许莫名的牵挂。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秀巧的身体也慢慢地康复了起来,虽然还是无法开口说话,但至少嗓子已不像当初那般一发声就疼痛难忍了。只是这半个月来,朝中大臣在陈将军的怂恿和收买下,为了晴贵嫔的事情几乎每天都有人在上奏,穆离欢倒是一副不关他事的样子,对大臣的上奏不予理会,反倒是谦和地笑了笑,四两拨千斤地说道:“这些都是朕的家事,就不劳烦众位爱卿操心了。”
对于穆离欢这样的态度,陈将军也不好再做什么了,只是想着如果穆离欢真的对自己的女儿有所不利,多多少少还会畏惧于自己手中的兵权,而且他去牢里看过晴贵嫔,条件不算太差,让她吃点苦收收性子也好,便也没有再提及此事了。倒是陈夫人总是责怪他对女儿的事情不上心,他却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便也只是转为暗中观察。
等到事情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穆离欢便到准备到大牢里会一会晴贵嫔。
“陛下驾到!”当狱卒的通报声传来的时候,牢里的晴贵嫔立即变得精神了起来,不由得想道:陛下这趟来肯定是要放我出去了,他把我关了将近一个月,气也该消了吧?我就知道,陛下肯定还是疼爱我的!
她理了理身上的行装,自信满满地等待着穆离欢走进来,然后微微对他福身道:“臣妾参见陛下。”眼眸里尽是让人动心的楚楚可怜。
穆离欢环视了一圈牢里的情况,对晴贵嫔笑道:“这大半个月以来,爱妃在这里可还习惯呀?”
晴贵嫔脸上的神情变了一下,却还是笑着答道:“托陛下的福,臣妾在这里一切都好。”说着她又装起了可怜,有些委屈地问道,“陛下,您还在生臣妾的气么?还在错怪臣妾么?”
穆离欢却是冷哼了一声,道:“朕何时错怪了你?爱妃啊,既然明贵妃和暇贵人都招了,你也都一一招来吧,你说了实话,这样朕还会考虑从轻发落。”
听了穆离欢的话,晴贵嫔顿时有些备受惊吓,她的脸白了白,面上却还是笑着说道:“陛下在说什么呀,臣妾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晴贵嫔,你就别再装了,今天朕来是看在过去的情份上给你留条后路,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穆离欢继续道。
晴贵嫔缓了一会儿,想着这也许是穆离欢故意要套她的话,便继续矢口否认道:“陛下,你真的是冤枉臣妾了,你都没有证据,为何要这样诬陷臣妾呢?大不了,大不了你把明贵妃姐姐和臣妾的表妹都叫来跟臣妾当面对质,不然臣妾是无论如何也受不得这份委屈的。”说完她还假装地抹了几下眼角若有似无的泪水。
晴贵嫔的嘴硬倒是让穆离欢有些意外,他笑了笑,道:“好,既然如此,朕一定会给爱妃一个公正的裁决!”说完他准备转身离开,晴贵嫔连忙拉住他的衣角,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娇嗔道:“陛下你怎么说走就走了,这些日子,臣妾可是想你想得紧呢!”
穆离欢扶起她,淡淡地道:“爱妃莫要心急,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牢。
晴贵嫔满头大汗地跌坐在了地上,她其实也搞不清楚,穆离欢那边,究竟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真相?
穆离欢回到锦銮殿,他没想到晴贵嫔竟然能嘴硬到这种地步,古语说得好啊,最毒妇人心。看来这个女人,是留不得了,不然以后对锦素而言会是更大的伤害。
想到此,他召来李福全,对他道:“去把晴贵嫔的贴身侍女秋荷带过来,朕要亲自审审她。”
“嗻。”李福全乖乖领命下去,让侍卫将秋荷带到了穆离欢的面前。
“奴婢秋荷参见陛下。”秋荷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对穆离欢行礼道。
“秋荷,朕问你,对昭妃娘娘下毒一事,是不是你主子干的?”穆离欢没有耐心,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陛下明鉴啊,娘娘对您一片忠心,您可不要错怪了娘娘啊。”秋荷抖着嗓子说道。
“哼,你一个小小宫女,还敢在朕面前撒谎,你难道就不怕人头落地吗?”穆离欢凶了起来,对秋荷威胁道。
秋荷连忙磕头求饶道:“陛下开恩啊,陛下饶命啊!”
其实她的心里也十分的纠结,之前主子让她虐待秀巧的时候,她就有些不忍心,可是主子的命令她又不敢不从,后来似乎是东窗事发,主子被抓,但是听说陛下这边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无法对她进行严惩,而眼下自己若是招了,岂不是会害了主子?可如果不招,陛下这边也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秋荷只觉得有些两难,穆离欢又开口道:“秋荷,你当真不愿意说实话么?你可知道,欺君之罪的后果是什么?”
“奴婢不敢,陛下饶命啊。”秋荷颤巍巍地磕头求饶着。
穆离欢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你不招就是忠君护主了?你以为你不招朕就没有证据治你主子的罪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相信这句话你也是听过的吧?更何况,你不过是一个宫女,朕处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而你此番若是护住了你的主人,你又有没有信心,不会落得秀巧那样被灭口的下场呢?”
穆离欢的话让秋荷浑身一颤,想到当初晴贵嫔的心狠手辣,她不禁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确,现在不说出真相,那就是欺君之罪,就算真的保住了主子,也难保她出来后不会将自己也给灭了口。想到晴贵嫔和暇贵人对秀巧用毒的场景,秋荷的手抖了抖,低着头道:“陛下圣明,奴婢……奴婢愿意全都招了。”
穆离欢挑了挑眉,满意地点点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你这个宫女倒也不笨。”话毕,穆离欢叫来了李福全和卫父,他便一边审着秋荷一边让李福全做着记录。
在穆离欢的挑拨下,秋荷便将晴贵嫔与明贵妃以及暇贵人三人是如何勾结起来对锦素下了毒,又是如何对秀巧进行了虐待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审完了秋荷,穆离欢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对李福全示意道:“去吧明贵妃和暇贵人都给朕叫来吧。”
“嗻。”李福全领了命便退了下去,心下琢磨着这陛下此番怎么会如此的小题大做,难道是故意借题发挥整顿后宫?可是……他登基刚满三年,而且选秀大典也才刚举办过,后宫的人本就不多,怎么还有整顿的必要?更搞笑的是,这暇贵人进宫还不到半年,难道就要因此事被降级了么?再者说,不过是因为昭阳宫的一个宫女出事罢了,何止于如此的小题大做,就算是为了昭充华,也不至于要惹到两位一品的大臣啊。看来,那位昭充华,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可是不轻呀。又或者,陛下的心思,不是自己所能揣测得了的。
李福全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到暖明宫去叫明贵妃,恰巧此时暇贵人也在暖明宫里,李福全心里感叹真是有够巧的,面上却是道:“陛下有旨,要召见两位娘娘。”
明贵妃愣了愣,心想难道是因为晴贵嫔的事情么?她跟暇贵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对李福全道:“有劳李公公了。”
“娘娘请。”李福全低着头弓着腰,便将两人领到了锦銮殿里。
“臣妾参见陛下。”踏进锦銮殿,明贵妃跟暇贵人一起对穆离欢行礼道。刚抬起头,暇贵人便瞧见了跪在一旁的秋荷,脸顿时吓得煞白。明贵妃看到她的样子,心下也猜到了几分,但嘴上还是佯装不知地问道:“陛下此番匆忙的召见臣妾,不知是为何事呢?”
“明贵妃,你当真不知?”穆离欢抿了口茶,故意卖关子道。
明贵妃有些心虚,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又道:“恕臣妾愚钝,还望陛下直言。”
“秋荷,那你就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吧。”穆离欢懒洋洋地说道。
暇贵人更是吓得两腿发抖,明贵妃倒是故作镇定,听得秋荷讲述完毕之后,她跪了下来,委屈地道:“求陛下明鉴啊,臣妾对陛下忠心耿耿,知道陛下喜欢昭充华,一直千方百计地去讨好她,跟她以姐妹相称,怎么可能会有害她之心呢?”
“你的确是对朕忠心耿耿。”穆离欢放下茶杯,道,“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你的妒忌心,也才更强了些。明贵妃,朕说得没错吧?”
“陛下……你怎么能如此冤枉臣妾呢?”明贵妃继续委屈着,穆离欢却是笑着道,“明贵妃,你跟晴贵嫔还真不愧是同仇敌忾啊,就连人证物证都确凿了,却都还是死鸭子嘴硬地再狡辩。哦,对了,朕差点儿忘了,还有一个人,得让你见见。”说着穆离欢对卫父使了个眼色,卫父点点头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却将秀巧搀扶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