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锦素便叫来了宫女,将饭食都撤下去之后,她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就倒头大睡了。
第二天辰时刚过,锦素就被宫女摇醒了。原来今天,是她接受册封的日子。梳洗过后,凉王的圣旨就传了下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南溪与我凉国和亲,昭阳公主锦素聪慧敏捷,风姿雅悦,知书达理,淑慎性成,深得朕心,着即册封为昭妃,望南溪与我凉国永结邦交,世代友好,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锦素跪着将双手举过头顶,毕恭毕敬地接下圣旨,对传旨的太监说道:“有劳公公了。”然后她朝身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连忙将之前准备好的银两塞到传旨太监的手中,太监笑得一脸的灿烂,对锦素躬身道:“昭妃娘娘客气了,奴才还得回宫复旨,就先回去了。”
“公公慢走。”锦素笑着说道,那传旨太监便笑容灿烂地离去了。
册封之后,锦素便名正言顺地在这昭阳宫里住了下来。趁着起早,锦素也闲得发慌,便将昭阳宫的宫女和太监都叫了过来,稍作认识一番。毕竟这个地方,可是要长久待下去的,身边的这些人,她得好好认识一番才行。宫里的明争暗斗,虽说她还没有真正地经历过,但也听说了不少,还是先要来个下马威才行。
只是这一集结,锦素才发现,原来穆离欢竟赏了这么多的宫女和太监给她,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奴才全站成了一排,总共十六个。其中守门丫鬟和太监分别两个,负责她饮食起居的有六个丫鬟,还有两个太监小顺子和小德子随时差遣,另外四个则是近身伺候的宫女,分别名为秀兰、秀慧、秀敏以及秀巧,锦素挨个认识后,便对他们说道:“关于我的背景来历,想必你们也是清楚的,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我只想说,进了我昭阳宫,那便是我昭阳宫的人了,此后你们必须对我一心一意进行服侍,若是让我发现谁有了二心,那么到时候,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锦素的话让太监和宫女都颤了颤,众人跪在地上,齐声说道:“奴才(奴婢)定会全心全意伺候主子,绝对不敢藏有二心。”
“很好,都起来忙去吧。”锦素说完,便挥了挥手,打发众人干活去了。
秀巧最先迎了上来,贴心地问道:“主子,奴婢给您传早膳吧。”
“嗯,”锦素点点头,秀巧准备转身出去,锦素却叫住了她,“让其他人准备去吧,你来跟我说说话。”
秀巧一愣,然后又走到锦素身边,乖巧地问道:“不知昭妃娘娘有何吩咐?”
锦素示意秀巧将门关上,然后开口说道:“本宫初来乍到,不过是向你了解了解这后宫的人物结构罢了,你不必感到紧张。”
秀巧显然松了口气,然后便把后宫的情况大概向锦素反映了一下。锦素这才慢慢知道,原来穆离欢尚未立后,难怪她进宫的时候排场那么大,也不见得有人出来表示不满,如果有皇后,想必他的迎亲,也是不合礼数的吧。
不过虽说穆离欢还没有正妻,但妾侍倒也还是有的,按品级来说,目前掌管六宫的,便是二品的明贵妃,名为云紫烟,此人住在暖明宫,父亲是朝中的一品大臣云清,是以品级最高,也最为得宠。
接下来是景暄殿的宁沐瑾,此人乃三品暄妃,跟锦素同级,父亲是朝中二品官员,由于进宫比较晚,所以位分才稍低一些。然后便是晚晴殿的陈婉柔,四品晴贵嫔,父亲是凉国的陈大将军,虽然官居一品,但由于之前行事莽撞,所以才连累他的女儿被降了级,原先也是二品贵妃;而后宫里位分最低的便是住在晗暽殿的霍青岚,五品晗婕妤,虽然霍王爷是凉王的表叔,但为了避嫌,所以凉王便将霍青岚安排在了最末的位分,以免落人口舌。而暄妃、晴贵嫔、晗婕妤这三人又同属昂昔宫,主殿便是景暄殿。
了解了后宫人物的布局和大致情况之后,锦素突然觉得自己现下的处境有些不太好:她不过是刚刚进宫,这穆离欢就将她册封为三品的妃子,地位仅次于明贵妃,想必这三宫六院的主儿,个个心里都会不是滋味吧。可是这样的道理,就连锦素自己都懂,那他穆离欢为何还要把这么高的位分赏赐给她呢?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自那日迎亲过后,穆离欢一连好几天都没来再看锦素,直接就把她晾在了昭阳宫。锦素有点纳闷:这人用和亲的条件把自己娶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该不会,他想娶的是南溪国真正的公主,而自己误打误撞变成了那个公主,所以他才郁闷了吧?
这样想着,锦素就更没底气了,怎么说这的确都是欺君之罪,上次他看在自己坦白的面子上不跟南溪国计较,可这往后,自己又该怎么跟他相处呢?糊里糊涂坏了别人的好事,怎么说,她都是理亏地那方吧。即便是她现在想去找他,也没那个胆量了。
其实不光是锦素着急,就连秀巧也跟着纳闷:原本看到陛下用那么隆重的仪式将这昭妃娘娘迎进宫里来,而且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抱回新房,可是新婚之夜当晚,他却没有跟这小主洞房,而现在,就更是大半个月都曾来过昭阳宫了,该不会,这位新晋的小主,才刚进宫就失了宠吧?那自己往后的日子可该怎么办呀?原本还以为是个强大的靠山,可根据眼下的情况看来,似乎有点悬了。
锦素在窗边发着呆,一屋子的丫鬟奴才也跟着发愁,正在这时,小顺子匆匆来报:明贵妃往昭阳宫这边走来了。
秀巧将这个消息告诉锦素的时候,她甚至还有点小欣喜,进宫这么多天了,实在是闲得发慌闷得无聊,这里不像南溪国那样有羽落陪她聊聊天,又没有皇后需要请安,而唯一需要请安的太后,她老人家此刻正不知道在哪儿吃斋念佛呢。所以每天醒来,锦素都只能一个人发着呆无所事事,她正愁没个人消遣一番呢。
不过俗话说得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明贵妃,身为掌管六宫之人,看来这一趟,大抵是来探底来的,说不定顺便还可以来个下马威。
想到此,锦素连忙整了整衣服,然后走到门口迎接明贵妃:“锦素参见明贵妃!”
“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多礼。”明贵妃双手将锦素扶了起来,边踏进昭阳宫边说道,“前几日我听说陛下纳了和亲公主进宫,早就想来一睹芳容了。只是前些日子太过忙碌,所以没有及时来看妹妹,还望妹妹不要见怪才是。”
“贵妃娘娘言重了。后宫事务繁忙,娘娘还特地抽空来看锦素,已是锦素莫大的荣幸了。”锦素谦虚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连忙使眼色让秀巧将点心和好茶奉上。
明贵妃掩着嘴轻笑了已下,道:“妹妹真是太谦虚了,既然你已经进了宫,那便是陛下的人,那么此后便是我们后宫的姐妹了,咱们以后就以姐妹相称,不必太过客套了。”
“姐姐言之有理,妹妹初来乍到,多有不懂事的地方,还望姐姐能够海涵。”锦素也笑着接话道。
“妹妹真是谦逊呢,妹妹生得如此俊俏,将来必定会收到陛下的宠爱,到时候,可别忘了姐姐才是。”明贵妃又假模假样地说道。
“姐姐过誉了,将来在这宫里,妹妹凡事还得仰仗着姐姐呢,只要姐姐不嫌弃妹妹,那便是妹妹的福气了。”锦素说完看到明贵妃抿了口茶,又继续说道,“妹妹不过是刚来,所以很多规矩都不太明白,不如姐姐深明大义。倘若姐姐觉得妹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尽管训斥,妹妹一定会多加改正,好好努力的。”
“嗯,”明贵妃似乎很满意锦素的此番态度,点点头道,“妹妹有这番觉悟就好。时候也不早了,那姐姐就不打扰妹妹学习规矩了,若是妹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找姐姐,千万不要跟姐姐客气啊。”明贵妃站起身来,说着还握住了锦素的手。
锦素乖巧地点了点头:“妹妹定当谨遵姐姐的教诲,努力学习凉国规矩,绝不会辜负了姐姐的期望。”
明贵妃点了点头,然后便踏出了昭阳宫。
“姐姐慢走。”锦素福了福身,待到明贵妃走远之后,她才重新站了起来,心里琢磨道:没想到,这个明贵妃还是个聪明人,自己不过刚来,她就想着笼络人心,看来,自己之前还真是低估她了呢。
明贵妃来访过后的第二天,出乎锦素意料的是,穆离欢竟大驾光临昭阳宫了。这天,他的心情似乎特别好,还特地吩咐御膳房做了些锦素喜欢吃的菜,然后在昭阳宫跟她一起共进晚膳,这倒是让锦素吓了一跳。
不过,当看到宫人把那一盘盘菜端上桌的时候,锦素突然有些小小的感动,因为那些菜,都是三年前她在及笄的那一晚,亲手做的菜色,没想到,这穆离欢竟然还记得。
“发什么呆?再不吃菜可就凉了。”穆离欢看到锦素对着菜发呆,不禁笑着说道,“朕记得,这些菜,曾经可都是锦素你的拿手好菜呀。”
“陛下,这些……”锦素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其实她自己的厨艺她清楚,当初的那些菜,实在是说不上好吃。原本她只是为了给卫父一个惊喜,所以才会亲自下厨的,只是没想到那天卫父带来了穆离欢,所以才那么机缘巧合地认识了,可是,就凭自己的那份手艺,为何那些菜能够让穆离欢记到现在呢?锦素的心里又多了一份疑问。她发现,每见穆离欢一次,她心里的疑问就会多一分,就像滚雪球似的,还越滚越大,大到她都不知该开口问哪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