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期待地看着锦素,她略微沉吟了一下,很快便对出了下联:“农家镇里,清风掠檐犬鸣歌。”
众人还来不及喝彩叫好,只见那儒雅青年又写道:“三苏文华赋,三曹词曲唱,三司马秋色平分。”
锦素微微一笑:“两刘七略著,两王毫笔挥,两慕容伯仲难比。”
这下那位儒雅青年便不敢再继续挑战了,而是换上了恭敬的表情:“姑娘的确是才华横溢,在下果真是小瞧了姑娘。”
“公子过奖了。”锦素微微颔首,其实心里也是乐开了花,没想到,这对对子,也还蛮好玩的,看来这几样卖艺的方法,以后还有待改进呀。
有了前三天的人气累积基础,接下来第四天的画画展览当然也是不出意外地收获颇丰。展览出的那些作品都是锦素提前几天画好的,为此,成义还特地给她买来一套上等的笔墨纸砚供她作画,围观的人群无一不拍手叫好,甚至还有人愿意花钱买下锦素的几幅画。不过,正因为展览都是自愿且免费的原则,所以一天下来,也就只是赚到了卖画的钱而已。
这天傍晚,正当锦素和成义准备收摊之时,人群中却突然走出一位气质不凡的男人,他对锦素的画似乎有些不以为意,嘴里的口吻还充满了挑衅:“姑娘何不当场作画给大家开开眼界,否则我们又怎么会知道,这些画,是不是你本人所画?还是你低价买来忽悠大家,以便高价卖出呢?”
众人听了这话,也开始在四周议论纷纷了起来。累了一整天,锦素本来想好好休息一番,却没想到竟遭到了别人的挑衅。而且这位公子显然不是普通人物,但没想到他的气度与胸怀,却是如此的狭小。
锦素还未开口,身旁的成义却忍不住跳出来为她打抱不平:“你说什么呢!这些画都是我们小锦这几天熬夜画出来的,你凭什么污蔑小锦的劳动成果!”
锦素抬起手,阻止了成义,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要想得到大家的信服,当场作画倒也是个不错的点子,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想到此,锦素便让成义将摊子重新摆了起来,爽快地答应道:“好,那小锦就让公子心服口服。公子想要小锦画什么,尽管开口。”
“好!姑娘的这份爽快,倒是让在下十分赏识。不如姑娘就将现下这番作画场景给画下来,如何?”
锦素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又看了看四周的人群,最后对那位出题刁难的公子莞尔一笑:“没问题!”
说完她便低下头,专心致志地作画。成义在一旁看着,不禁替她捏了一把汗,他一边心疼地看着锦素,一边不怀好意地拿眼角瞟着那位挑衅的公子,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跟那个人无冤无仇,他却要多此一举地出来插上一脚,害得锦素这么辛苦。但是既然锦素都没有说什么,他便也不好意思再多加劝阻,只怕会越描越黑,反而对锦素不利。
一个时辰之后,围观的群众都还没有散去,天色却是渐渐暗了下来。当街道两旁的灯笼开始一盏一盏逐渐亮起来的时候,锦素终于抬起头,将手中的笔放下,满意地对着画说道:“搞定!”然后转过身对那个公子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可以在此为小锦做一个证人,看看小锦的画技到底如何。”
那人撑开手中的扇子,微笑着走上前来,却在看到锦素的画的同时,讶异地瞪大了眼睛。只见那幅画上,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一袭白衣裙子的女子站在人群中间一言不发地做着画,而四周围观的观众则是形态各异,有的指指点点在讨论着什么,有的神情充满了期待,还有的不以为然。女子身旁站着一位傻乎乎的男子在笑嘻嘻地看着她,而女子身旁的那位风度翩翩却又浑身充满了傲气的公子,却俨然是他自己的真实剪影。
一切都是那么的惟妙惟肖,传神不已。更绝的是,画中女子所画之画,更是与画外同样的一番场景,可谓是环环相扣,画中有画。
“好,好!小锦姑娘不愧是才华横溢,在下着实佩服,佩服!”那傲慢的挑衅之人忍不住拍了拍手,还歉疚地朝锦素鞠了一躬,此时脸上的神情已由最开始的不屑转变为佩服不已。围观的群众看到他如此甘拜下风,不禁一起围上前去凑近着欣赏锦素的画,同样也是忍不住地啧啧称赞。
“公子谬赞了,小锦不过是以前学过一些底子罢了。”锦素欠了欠身,谦虚地说道,“还望公子以后不要以貌取人,更不要随便否定掉别人的劳动成果。”
“多谢小锦姑娘,在下定谨记小锦姑娘的教诲。”
“时候不早了,那小锦就先回去了,告辞。”锦素说着正准备收摊回家,不料人群中却又有人要求她作画,锦素莞尔一笑,开着玩笑地说道:“这一次是为了证明,下一次,想要求小锦当庭作画的,小锦可是要收钱了哦~”
听到要收钱,众人微微有些犹豫了,而且此时天色已晚,大家也不愿再勉强锦素。她朝众人笑了笑,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小锦答应各位,下周的这个时候,如果大家想让小锦当场作画尽管开口,小锦绝不推辞!”
听到锦素这么一说,众人皆是拍手叫好,然后才意犹未尽地散了场回家去了。
此时锦素收拾好东西,也正准备转身离去,那位挑衅的公子却又急急忙忙地追了上来:“小锦姑娘请留步。”
“公子还有何事?”锦素回过头,仍旧是笑着问道。其实她的心里已是极度不爽了,要是这人还有什么无理的要求,她可不保证自己还有耐心陪他耗下去,因为此时,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姑娘此番当庭作画,真的是让在下大开眼界。之前那番冒犯的话语,还望姑娘海涵才是。”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锦素抱了抱拳。
锦素松了口气,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锦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人又是鞠了一躬,指着画继续道,“姑娘的那幅画实在是惟妙惟肖,在下很是喜欢,不知姑娘能否将此画卖给在下,在下定以此为戒,不再随便出口伤人。”
“这……”锦素迟疑了一下,刚刚作画完全是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想过拿来卖,何况这幅画,老实说她自己也挺喜欢的。
“五十两银子,如何?”那人说着伸出手掌比了个“五”字。
“可是……”锦素又迟疑了一下,虽说这幅画自己是很喜欢没错,可是毕竟作画时间太过仓促,所以有很多的不足之处,恐怕不值这个价。
看到锦素还在迟疑,那人生怕她不愿意,便又开口加了价:“一百两纹银,怎么样?在下是真诚的希望小锦姑娘能够将此画卖于我,我也是真心喜欢这幅画的。”
这下锦素不敢再迟疑了,而且她看到一旁的成义早已是忍不住两眼放光,她抿唇一笑:“公子真的是太过奖了,那小锦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公子的厚爱了!”
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一星期下来,虽然每天的收入都在持续增长,但琴棋书画舞蹈武功,各样才艺都来一通,也着实把锦素累得够呛。周日的时候甚至还有人为了是让锦素画画还是弹琴而吵了起来,还差点儿动了手,当场就让成义和锦素都傻了眼。幸好她反应够快,最后才把那两个争执之人给劝了下来,让大家各退一步,而她却是既弹了琴,也作了画,满足大家的各种需求。
不过也正是得益于她的让步,所以周日的时候大伙儿也不纠缠着她,而是让她提早收了工。收摊之后,锦素坐在一旁,看着成义在记着这一星期下来的收支情况,她碰了碰他的手肘,“怎么样,我的主意不错吧?这一星期下来肯定赚了不少,我都跟你说过磨刀不误砍柴工的啦,买的那些道具,开销不是都已经赚回来了吗?”
“何止是赚回那些道具的钱啊!”成义激动地说道,“小锦,你都不知道,你卖艺的这一个星期,挣的钱都快赶得上我去年一年挣的了!”
“哪有那么夸张!”锦素白了他一眼,有些不以为然。
“我真的一点都不夸张,你还别不信了!”成义拿起手中的账本给锦素看了看,一边翻着一边对她说道,“你瞧,我们仁义帮以前的收入都是按文计算的,可是现在,每天的收入都是按两来计算,比以前翻了十倍不止,甚至还有翻百倍的,你说,这不得比过我一年所挣啊!”
锦素接过成义的账本翻了翻,虽说看到短短时间内进账这么多她也很是欣喜,但还是忍不住在心中起了疑:难道南溪国的百姓都如此富庶,而且还如此大方?不然为什么每天自己卖艺基本上都会有人出手阔绰地给了许多银两?第一天自己弹琴时,就有人给了十两银子;第二天虽说没那么多,但是有一位输掉的人,明显在最后有放水的嫌疑,刚开始她还以为只是自己布局巧妙,但事后想想,其实她差一点就被陷阱迷惑,走入绝路了,可正当她以为自己会输掉的时候,那人却突然手误下错了一招,她才有了反败为胜的机会;而第三天的对对子,那位青年给的一锭银子后来仔细一看竟然是五十两;第四天的画画就更夸张了,一开口就是一百两……难道这些人真的只是单纯地为自己的才华所折服么?
“小锦,小锦,你在想什么呢?”一旁的成义看到锦素在对着账本发呆,忍不住推了推她,打趣道,“你该不会被这么多钱给吓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