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什么人?凭什么保证?”
“明人不说暗话,你导演了这么一出戏,无非就是想要我给你这么个承诺,”眼前的男子倒是没想到苏子苒会这么快想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时瞪大了眼睛,有些发怔,“我是北齐的王妃,现在我请求你,替她诊治,可以了么?”
“小人遵命。”他从随身带来的包里打开了一包粉末,径直倒进了孕妇嘴里,苏子苒皱着眉头看着他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其实自己早就该想到,这么大一个冀北,怎么可能找不到一个稳婆,还要千里迢迢跑到这么个偏僻的地方,特地找这位“神医”?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苏子苒更是仔细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大夫,长相平平,甚至可以说是大众脸,看上去相当的不起眼,但就苏子苒的经验来看,他既然有本事算好时间、路线引自己过来,想必一定是个厉害角色,不由得从一开始被骗的不愉快之中抽离出来,认真观察起他来,苏子苒对于所谓的医术还只停留在“望闻问切”这四个字的基础之上,虽然看得认真,但完全是什么都不明白的。
“怎么了?”见他突然神色凝重的停下动作,不由小声询问。
“小宝对不起大姐……”大夫突然一下子在妇人面前跪了下来,生生磕了一个响头,苏子苒愣愣的看着他,缓了半天猜捂着嘴,脸色也有些白了。
“你该不会是没办法吧?”
苏子苒只觉得自己最近怎么老是遇到病号,这下可好,连所谓的“神医”都没辙了,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难产而死么?
难产……?苏子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抓起地上的男子,迎着他惊讶的神色说出了相当劲爆的一句话--剖腹产你会不会?
“剖腹……产?”
不止大夫一脸痴呆,连秦泽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一旁吓得脸色苍白的小小更是六神无主,反倒是当事人的孕妇已经因为太过疲劳而听不到这段对话,否则绝对会被吓得不轻。
“主人,你在说什么?”
“剖腹产啊。”苏子苒一时也忘了多做解释,对着秦泽身上一阵上下其手,秦泽只好浑身僵硬的由着苏子苒一个人发疯。
“找到了,给你。”苏子苒从秦泽的脚踝处摸出一把小刀扒开刀鞘,暗自确认了一下就丢给了小宝。
“什么?”
“剖腹啊,还愣着干什么?”苏子苒推了他肩膀一把,“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一尸两命么?啊!都已经昏迷了,快啊。”
李小宝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看了看手里的刀,又看了看苏子苒不断点头确认的神色,不由咽了咽口水,在孕妇身侧蹲了下来。
“这里是子宫的部位,在这里下刀,要千万小心,不要伤到胎儿,对了,你有没有什么麻醉的药?”
“麻醉?”
“就是让人的某些或者全身失去知觉,不觉得痛的药,你有没有?”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听到这儿,李小宝算是大概明白了苏子苒的意思,不由又多看了苏子苒几眼,眼前这个乍一看美艳到惊人的女子,北齐那个以“冷血”著称的大王舒亚最宠爱的妃子,原以为会是个恃宠而骄的女子,此刻看来却是完全没有王妃的样子……
甚至……
甚至有些小孩子的单纯,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被自己引到这种荒郊野外来了,而此刻从她口中说出的惊人“意见”,却很有可能能够给这个死局一个柳暗花明的转机。
或许,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也说不定……
看着李小宝的尖刀缓缓靠近妇人的腹部,小小早就因为胆小吓得捂住了双眼,秦泽并不怎么关心眼前这个涉嫌欺骗的孕妇的生死,只是冷冷的看着李小宝,苏子苒也聚精会神的看着,但原因却是从来没亲眼见过剖腹产,再加上这么个惊世骇俗的意见还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莫名的有些责任感。
李小宝一时之间倒成了最冷静的人,全副精神都放在了眼前的病人身上,这出戏是自己设计的,妇人的难产却是始料未及,但间接是自己造成的,自己怎么说都是有责任的。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闪失!
一阵婴儿微弱的啼哭声从车厢里传来,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也让闷热车厢里的众人紧绷的神经都得以松懈,苏子苒和李小宝不由的对视了一眼,同时笑开了。
苏子苒看着李小宝神奇般的从医药箱里翻出针线来缝合伤口,一时有些脸红,自己刚才傻乎乎的提议说要剖腹产,却忘了孩子取出来之后,妈妈该怎么处理,直骂自己“白痴”。
“剩下的就要看各人造化了。”李小宝跟苏子苒的衣服上都沾了不少血迹,但脸上却是相似的平静,两人对看了一眼,都笑出了声。
“小人李小宝,见过苏妃娘娘。”
“看你这么正经,我都不好意思了,叫我芙蕖就行了。”
“你这个娘娘,还真是有意思。跟传闻的一点都不一样。”
“传闻?我倒是没怎么听过,要不然你跟我讲讲?”
“还是算了,我可不敢揶揄你。”
“是么?我以为你胆子大得很呢,连人家肚子都敢开。”
“我只有当医生的胆子,别的胆子可没有。”
“说到当医生的胆子,”苏子苒停止了说笑,认真看着李小宝,“你一个人救了整个村子的人,身为北齐的王妃,我要好好谢谢你。”
“我是个大夫,这是应该的。”
“我也要向你道歉,舒亚……噢不,大王他……”
“这是正常的,”李小宝正色道,“一直以来,各个国家都是用这个方法来阻止瘟疫的蔓延的,因为一直找不到行之有效的预防和治疗的方法,作为一国之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的声音很轻,字字落在苏子苒的耳朵里却有如惊雷一般,“只是,身为医者,我还是无法原谅就这么放弃活生生的人,有些……还只是孩子。”
苏子苒听着这一切,这些,是自己并不熟悉的,自己所在的现代文明,已经发展到一定的阶段,而这些夺人性命的恐怖也只存在在历史课本里。可是现在,却如此鲜活的在眼前发生,苏子苒只觉得心里闷闷的,说不出话来。
“其实,娘娘知道怎么预防痘花。”
“你说什么?!”秦泽突然不咸不淡的插嘴却让李小宝一阵兴奋,看着苏子苒的眼神也变得更加不一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