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男子看着径直落在掌中的银子愣了一下,见马车要走,急忙追了上去,拉着缰绳不肯放。
“放手!”
“大人,求求你!”见马车停下,男子一下子在车前跪了下来,怎么赶都赶不走。
路上围观的行人越来越多,秦泽更是小心起来,四处张望,生怕是从哪里会冒出刺客来。
“秦泽,让他跟他娘子上车。”
“公子!”
“废话少说,救人要紧。”
秦泽皱着眉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板车上脸色苍白的女子,默默的掀开帘子,让他们上了车。
“多谢大人!”上了车之后,那男子还是不断的对苏子苒说着感谢。
苏子苒看着他怀里痛得直呻吟的孕妇,听着她时高时低的痛苦呻吟,只觉得揪心,想着催促着车夫加快速度,但又怕惊扰了孕妇,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秦泽仍旧是黑着一张脸,冷冷的看着两人,生怕她肚子里的不是孩子,而是事先暗藏好的兵器。
苏子苒看看那妇人隆起的肚子,又听着她的嘶嚎,只觉得心惊胆战,以前一直听说顺产很疼,可实实在在在自己眼前上演,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不知不觉之间,苏子苒自己也是出了一手的汗。
“还没到么?”
“回主人,这段山路很难走,还需要一段时间。”
唉……这北齐到底是怎么回事?连个稳婆都能找不到,果然古代要什么没什么,什么事情都不方便,回去要跟舒亚好好说说,多设一些医馆,分科室的设置,方便百姓。
“大人……”只觉得马车一个剧烈的晃动,苏子苒听着外面车夫有些为难的声音,不由出声问道。
“怎么了?”
“前面……这个……”
“到底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说!”秦泽厉声道。
“是。前面的村子感染了瘟疫,这……”
瘟疫?苏子苒跟秦泽对视了一眼,掀开帘子一看,居然已经到了贺氰所在的地方附近,可是没听舒亚说起北齐闹瘟疫的事啊?苏子苒有些奇怪,正准备下车,却又被秦泽拉回了马车。
“主人,请在车上呆着,待属下先行打探。”
苏子苒有些闷闷的回了一声“哦”,想想还是要表达一下关爱下属的亲切上司态度,加了一句“自己小心。”
秦泽乍一听一怔,回头神色怪异的看了看苏子苒,只看得她头皮发麻,才下车离开。
安静车厢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分外难熬,尤其是时不时传来夫人压抑了的痛苦呻吟,以及丈夫小声的安慰。
看着他脸上焦急的神色,苏子苒心里也不好受,只能时不时往车外看着,焦急的等待着秦泽的身影。
“怎么样?”远远的看见秦泽的身影,苏子苒就按耐不住的跑下车问道。
“不是让您不要下车的么?”
这个时候那还顾得上这些个小事情,苏子苒一把抓住秦泽的手问道,“到底怎么样啊?”
秦泽看了看两人相握的手,莫名脸上一红,“前面的村子确实感染了痘花,村民几乎都死绝了,只剩下一个大夫在跟官兵争执。”
“争执?”
“据官兵转述,说是那个大夫不同意对患病的村民施行火刑,正抱着个孩子不肯离开。士兵们也不敢接近病患,所以……一直僵持到现在。”
“那你快去跟那个大夫说,病人固然重要,但我们这里也有一个不能等的病人啊,”苏子苒听车厢里一阵惨叫,怕是再拖下去大人小孩都有危险,“你去告诉带头的,就说我下令,暂停实施火刑,让那个大夫过来接生。”
“可是……”
“你再可是,我就自己过去了。”
看着秦泽再次消失的身影,苏子苒明白过来,北齐并不是没有瘟疫爆发,而是舒亚对自己保密,他知道,自己一旦知道自己用这么残忍的方式解决问题,一定会为难他,所以,与其到时候两人闹得不愉快,还不如一开始,就让自己闷在鼓里。
不一会的时间,只听一阵哭天喊地,秦泽的脸色黑得跟锅底差不多似的,举着剑,架在一个清秀男子脖子上,缓缓向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苏子苒有些疑惑,只听着那男子嘴里念念有词,却又听不清晰,想要走过去,又觉得这场面太诡异,一时竟有些踌躇。
好不容易人近了,毫无预兆的,那人居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趁着秦泽一愣的功夫,居然扑倒在苏子苒脚下哀嚎起来。
“给我起来。”秦泽的剑寒光一闪,稳稳刺向他的喉咙,只见那人不偏不倚的躲开,继续抱着苏子苒的小腿,气得秦泽太阳穴狂跳。
“好了,别闹了。”
秦泽收了剑,站在一旁瞪着地上的男子。
“你是大夫?”苏子苒蹲下身,用对于小朋友的态度问道。
“是啊。”
“会接生么?”
“啊?”
“会接生么?”苏子苒看着他呆滞的表情,又柔声问了一遍。
他看着眼前的苏子苒,虽然是一副男装打扮,但绝色的脸任是哪个第一次见了的人都会愣神,苏子苒见他缓缓点头,急忙把他推上马车。
“那就请你快点,这儿有个孕妇。”
“大夫……“看着终于出现在眼前的男子,丈夫早已热泪盈眶,恨不得即刻就给他下跪,只不过大夫只短短看了孕妇一眼,就从车里退了出来。
“怎么了?”
“救不活了。”众人闻言都是一惊,那丈夫更是下车拉住大夫的衣袖,哭求着他救救自己的妻子。
而那个所谓的大夫只是呆呆的站着,脸色凝重。
“为什么救不活了?你怎么样都得给我们一个理由。”苏子苒首先冷静下来,皱着眉头问道。
“胎儿胎位不正,路上颠簸,消耗了太多体力……”说完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什么?”苏子苒看他一脸漠然的神情,只觉得胸口一阵郁结,再出口的时候,语气也是不甚友善,“你到底还是不是大夫?救死扶伤你懂不懂?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就放弃?”
他缓缓抬眼看了苏子苒一眼,“身为北齐的大王,本应爱民如子,现下却要不论生死一把火结束这一切,请问公子,这件事情要怎么说?”
苏子苒只觉得刚刚上来的火气一下子被浇熄了,只是愣了,看着眼前的男子,只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排列组合着,却一时组合不出个具体的结果来,倒是秦泽闻言沉默了些许,剑又不偏不倚的抵在了那人喉咙口。
舒亚瞒着自己做出这种决定并不奇怪,只是……
“一事归一事,既然你是大夫,就应该救死扶伤,更何况人现在就在你眼前,我向你保证,在你替这位夫人接生期间,村子里的人一定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