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下了几天大雨后,蝉鸣夹杂烈日又映照整座小镇。杨小时与我坐在街边喝着冷饮,他是姑妈家的孩子,是我的表弟。在姑妈得知我们来到镇上后邀我到她家做客,连续在阮叔和姑妈家周转好几天后,我又将阮软带到了姑妈家一同做客。杨小时与阮软同龄,但比阮软小两月,如果说我所见到的阮软并非表面那般,杨小时的个性就要比我所见的大部分人要纯粹。
“明日去游泳吧”杨小时说道。他用手推了推眼镜,汗液从额头往下滑落。
“好,我们现离开这吧。”我说,这里实在太炎热。我和杨小时走回了姑妈家,姑妈给了我一些糕点让我带给父亲,“阮软怎么没来”姑妈对我说道。
“她在家学习呢,学习任务重。”我说。
姑妈看着杨小时说道:“看看你,阮软在家学习,你怎么不跟阮软还有你表哥学学。”
“好好好。”杨小时敷衍的说道。
看着姑妈皱弯的眉头我只想赶紧离开。“姑妈,我先走了,阿姨等我回家吃饭。”
“好,注意安全。”与姑妈和小时挥手告别后带着糕点独自回家了
李姨在厨房做菜,我将一些糕点给她尝尝就回到客厅看见了阮软。
“明天和杨小时一起去游泳吧。”我说。
“我可以陪你们。”阮软说。
家在镇子的最南边,靠近另一座山的山脚,后院外就是森林。第二天我们与杨小时会和后往镇外不远的田园走去,从镇前河流上的长桥走过就是田园,蚊虫和野菜将我双腿折磨变的红肿,我们暴露在烈日下行走。小时在前面带着我们绕了又绕,我显得有些不耐烦了,阮软到没有说些什么,想必她应该用驱蚊膏做好了准备。
走了大概有半个钟头,我们从两颗大叔的枝叶中穿过去,向下走了一个斜坡,一个巨大的池塘在绿林下飞溅着水花。水有近两米深,水底的沙石清晰可见,有不少的孩子在这里玩耍。杨小时在我身旁露出了早已换好的泳裤,然后向后背拉伸做出了专业运动员的模样,一头扎进水中。
“下来啊。”他向岸上的我泼洒水花,我直接将短袖衫脱掉,也一头扎进水中将水花换了回去。杨小时熟练的在水中翻腾,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已不会游泳,还好水深莫不过我的头。我在水中用脚跳了两下,手向前展开比划,可能自已向前了几厘米。
“原来你不会游泳啊。”杨小时笑道。
“来过来看泉眼。”杨小时向另一侧游去,我则是踮起脚慢慢走了过去。水底有个被沙石挡住的泉眼不断在水中涌出气泡,池塘的另一边也不断有水流向小河。
阮软在岸边缓缓的踩水,看着我们的衣物。
“我来教你。”杨小时说着拉着我的双手向后倒,让我将双脚抬起浮在水面上。慢慢的,我找到了平衡浮在了水面,我仰望着上空,高大的树干将烈日挡住,有光穿过树缝照打在池塘中,暖橘色的光影贴在我身上,我不去理会一旁孩童的吵闹,闭上了眼,漂浮在这水面上。
人生难免有失误,当人们回顾以往的遗憾时总会说如果。“当时我如果...”人们总会这么说道。我讨厌与人为伍,因为我很少会做出错误的选择。当人们比他人发挥好的时候就会喜欢将责任推脱开来,我曾在团队中面临失败时也做过这种事情。后来我渐渐不去责怪身边的人,哪怕他们再差,我会想到如果那时我能做的更好,会不会结果就有不同。
还有一些记忆在我的脑海中很模糊,我曾记得在下着大雨的广场上我躲在一个高处像小鸟居住的木屋中看着站在地面上的孩子。我想这是不可能的,可能我去过那个广场,见过那群当时和我一样大的孩子,但与这模糊的记忆一定有很大的差别。
晚上在餐厅聚餐后,我们几人回到天台上乘凉。除了我和阮软,杨小时还带了另一位朋友——陆孑。他们俩吹嘘着曾经在上学时干过的事情,我在一旁跟着他们放声大笑,但并未与他们分享自已的事。阮软沉默了许久,可能觉着有些枯燥便退出了我们的谈话。杨小时和陆孑走后,我和李姨将家里收拾一下就去找到阮软。
“你怎么了。”我说。
“很好啊。”阮软说。
“你今晚看起来有些沉默。”说着我将视线转移到了阮软的画上:一片拥挤的黑色人群中,一个白色的人影低着头先前走着,显眼而孤独。
“画的真好。”我轻声赞美道。
“其实...我只是在听到杨小时谈到在学校的过往时很沉默罢了。”阮软表情严肃了起来。
“我在学校并没有什么值得说的回忆。”她继续说道。
“其实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美好。”
“我也是。”在她的话语中我突然说道。“我其实并没有看起那么充满...”我没有继续说下去。我的内心总是回避一些事,我也常纠结于此时常显得暴躁,但从未有人了解过。当我深夜一人静下时繁琐的小事却如大雨倾盆打在我的脑海。
“你怎么了。”阮软问道。
我突然回过神来笑道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原本我来安慰你的,怎么反过来了。”
“不开心就不要去想了。”阮软也微笑着回应。
夜晚在房间里时难缠的事情浮现出来,我尽量抑制着思想,将眼中的画面散开。慢慢的,我想起今天阮软对我说的那句:不开心就不要去想了。我将凉被掀开,急躁的状态让我感到炎热出汗。
“砰!”一个巨大的声响立刻让我清醒,是隔壁阮软房间传来的。我听到了楼下上楼的脚步声——是阮叔和李姨。我冲出房间看见父亲站在门口,李姨在房间里扶着阮软,阮叔将几盒药拿出来。阮软瘫在地板上低着头,头发中露出的半边苍白的脸。
阮软昨晚突然晕倒在房间里后,我才知道阮软有严重的贫血。第二天阮叔带着阮软去镇外开药,我留在了餐厅帮父亲干活,整个午后小镇宁静而平常。夜晚阮软回来后显得疲惫,我也没有和阮软说过话。晚饭后我独自坐在家门口,天还透亮,傍晚的山风舒适。早上我给杨小时打过电话,杨小时和陆孑就来这里看看阮软的情况,与他们闲谈了几句说明了情况,他们便离开了。想起昨晚阮软晕倒的情景再想到她消瘦的脸就变的没有违和感。闲暇的夜晚阮软早早睡去,阮叔、李姨和父亲围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我坐在一旁发神。
读书时我原以为我只需好好专注学习,不去招惹他人就好,但恶意是纯粹的,总有人利用他人的容忍去做他们认为不值一提的事情。我并不是唯一,许多人都与我一样受到过这种看似不值一提的恶意。长大后我面对这些事情的痛苦减弱了不少,但哪怕是已经过去的小事我也会记得很清楚,自已会将这些过去的事所带来的痛苦不断放大,变成自已无法抗拒的难题,我清楚这不过是假想,真正的过去没有让自已显的如此无能,所以才感到自已的无奈和脆弱,慢慢变的急躁起来。无法控制自已的思想,可悲的陷在自已虚无的幻想之中。就像将自已投入没有出口的怪圈,反复不断。
次日早晨下楼后,一家人早早的坐在饭桌前,阮软恢复了神色。
“早。”她说道
“早。”我回应。我和阮软陪父亲他们一起去到餐厅后,我和阮软又在镇上转悠。
“那天晚上吓到我了,好些了嘛。”我说。
“那天原本想倒杯水的,一起身眼前就一片黑,然后就倒在地上了。不过你看,我没事,虽然偶尔发生这种事,但还没有太大影响。”
“那就好。”我说。我不禁把阮软时常沉默时暗淡的神色与她的病联系起来,我认为她心里压抑着许多事情,或许种种因素与我不同,但我们都因此承受着痛苦。
走着走着我说道:“你认识那座房子吗?”我手指向了一座漂亮的小洋楼,整个房子都是粉色的,小庭院的门口还有一辆粉红色的自行车。
“我一直觉得这座房子很美,但从这里经过时从没有看见过住在这房子里的人。”阮软说。
我们一边从房子旁经过,我一边望着房子移不开眼,想要看到房间里的人。我突然从三楼的窗户看到了杨小时然后停下脚步,他也正望着我。
“上来。”杨小时对我喊道。
“你怎么在上面。”我也喊道。杨小时挥了挥手示意我们上楼,我和阮软走到了小庭院前,杨小时来将门打开后,我就看见陆孑在他身后。
“这是你家吗?”我问道。
陆孑点了点头说:“快到楼上来坐。”我们随着陆孑的步伐一路走到了三楼,一路房里的装饰简约精致,推开一扇滑动的玻璃门,一个年龄看上去与我们差不多的女孩坐在三楼的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