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尧观资老师静默无言，同学们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窗外有凉风吹进来，将本就冰冷的的教室，更添了几分寒意。
“他死了！”尧观资老师神情很淡然，仿佛只是阐述着一个既定的事实而已。
但是他的眼睛里，犹如漩涡般纷乱的目光，显示了他的内心，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说完就离开了，不想再多说什么。
……
夜深人静！
余节躺在公寓房里的沙发上，明明身心疲惫，却是难以入眠。
他望着看不太清天花板，想着刚才的发生的事情。
当时尧观资老师很平静地说关冬仁老师死了。
“人总会死的，有的早死，有的晚死罢了，”余节自言自语，“只是有些人死的轻于鸿毛，有的人死的重于泰山！”
他想起了城墙被攻破的那一刻。
关冬仁老师吩咐他们这些新生，撤退到青山上的教室里去，安心等他好消息就行。
然后他抄起脚底的拖鞋，将来犯的灵丧，抽成一摊摊的烂泥，为新生们保驾护航。
直到新生们下了城墙，确保安全无虞以后，他便冲向了城墙缺口的位置，去堵住了缺口。
关冬仁老师其实是一个很苟的人，这是他自己说的，他还说他能修炼到真人境，就是因为他足够苟。
但是特别能苟的他，终究还是死了。
这固然是因为灵丧狂潮太过凶险的缘故。
然而他非要苟到底的话，这次防守抵御战事，他是可以想办法逃过一劫的。
只是他这人，有些事特别苟，有些事又不肯苟。
关冬仁老师并不是为了他而死，但是他内心里有一些复杂的情绪在里面，总觉得好像欠了关冬仁老师一点东西，应该还给他。
然而他已经身死，还不了了。
“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余节对于未来的看法，悄悄发生了一些变化。
余节一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洛水则躺在屋里的床上做着噩梦。
她梦到了去年。
去年的灵丧狂潮袭来时，她还是童子班的新生，所以她照例前去观看，当时的灵丧并没有攻破城墙，但是仿佛无穷无尽的灵丧，让她感受到了无边无岸的恐惧，战事结束以后，多少个夜晚，她都是在噩梦中度过的。
接着她梦到了今天白天。
她是束发班的学生，修为到了方士境，有能力参与灵丧狂潮保卫战了。
她以为自己会勇敢很多，但是事实证明她错了，面对铺天盖地的灵丧狂潮，她依然十分弱小，非常渺小。
灵丧攻上城墙的时候，身边的人，在奋力杀敌，而她却在瑟瑟发抖。
……
当时的李洛水为自己的怯弱，感到羞愧欲绝，但是她就是鼓不起勇气，去直面凶残的灵丧。
没过多久，身边的人，有的受伤倒下，有的被灵丧开膛破肚，她的恐惧更甚。
可她还是在害怕着，不敢动弹。
李洛水痛恨那样的自己，连灵丧她都不敢出手对付。
又凭什么去超越，她那仿佛天之骄子的姐姐李灯燃呢？
她有道人境的实力，一定是在城墙的某个位置，杀了很多很多的灵丧。
“小心！”李洛水的好友玲珑惊呼，向李洛水示警。
可惜李洛水浑浑噩噩，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呐喊。
着急了的玲珑，为了救李洛水，挡住了要偷袭李洛水的灵丧，跟它缠斗在一起，可惜她的实力有限，没过几招，就被灵丧打落城墙，掉在城墙下方的尸堆里，生死不明。
“不！”李洛水仿佛这个时候才醒悟过来。
她悲愤欲绝，使出灵术，和身边的同门，杀死了刚才那个将玲珑打落城墙的灵丧。
然后她想去找玲珑，但是身边的同门拉住了她，不让她意气用事。
泪流满面的李洛水，强忍着愧疚，继续杀敌。
旁边的人以为她开窍了，以为她总算是鼓起了勇气，敢对灵丧痛下杀手了。
只是她的打法很没章法，灵力消耗得很快。
然而事实是，她只有跟灵丧战斗，才会暂时忘记刚才害了玲珑的事情。
灵丧狂潮守卫战还没结束的时候，她就力竭晕倒在了城墙上。
等战事结束以后，她被认识的人送回了公寓。
她回到房间，躲在床上，不停地流泪。
她以为玲珑已经死了，并不知道她过后被人发现幸存，给送到医务楼去了。
李洛水躺在床上，不想睡。
但是她今天的灵力消耗太大，精气神几乎被抽干，没过多久，她终究抵挡不住身体的极度疲乏，沉沉睡去。
只是沉睡的她，在不停地做着噩梦。
在噩梦里，玲珑的身影不停浮现，总是在质问着她。
“你为什么不躲？”
“为什么不敢杀灵丧？”
“怎么不来救我？”
梦里，她在抽泣，梦外，她在流泪。
……
翌日，光明击溃了夜色，世界又清晰可见。
余节，一夜无眠，有了轻微的黑眼圈。
李洛水，一夜噩梦，醒来时，全身都是汗水。
两人同时起床刷牙洗脸，看着对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相顾无言。
早餐依旧是乏味的面包，两人在静默中吃完饭，便各自上课去了。
战事已经结束，学生们该干嘛还是干嘛，该上课还是上课。
被损毁的工事，让专门负责工程的人去维修。
守卫有功的人，有相应的奖励，发放到本人的手里。
不幸牺牲的人，会有相应的抚恤给其亲属，如果亲属在里世界，就给里世界的物资，如果亲属在外世界，灵虚派也会想办法，在外世界给其亲属相应的补偿。
李洛水浑浑噩噩地，走进了束发班7班的教室中。
突然，她娇躯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课桌边的同学们之中，竟然有玲珑在里面。
她以为牺牲了的玲珑非但没死，还好好地等着上课呢。
李洛水欣喜若狂，三两步就蹦到了玲珑身边，想跟她说话，她有很多话想说。
玲珑只是抿着嘴笑，安静地看着她。
李洛水看到了玲珑眼里的笑意，但是没有看出她的眼里，其实还有一些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