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繁殖期再次到来时,人们惊讶地看到——这只娇小的蓑羽鹤又和那只高大的白枕鹤走在一起。
蓑羽鹤性情羞怯,喜欢独处,极少与其他鹤类来往。但凡事都有例外。雌蓑羽鹤一旦爱上其他鹤类的雄鹤,却又极其勇敢。
蓑羽鹤社会虽然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但夫妻们只在繁殖期团聚,其他日子都各自生活在自己的部落里。所以繁殖期一到,蓑羽鹤们便纷纷离开自己的部落,去与伴侣相会。
这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日子,成双成对的蓑羽鹤在草丛中或浅水处忙碌着。但一只7岁的雌鹤却没有和同类在一起,紧挨在它身边的,竟是一只白枕鹤。
为了叙述方便,姑且叫它小蓑。小蓑本来是有丈夫的,事实上,小蓑已经“结婚”六年了。往年每到这时,它都会飞到草原的另一边去找丈夫,但今年它却和这只白枕鹤在一起。
它的丈夫也许不在了,或死于迁徙途中,或死于猎人枪下。即便如此,小蓑也不能和白枕鹤在一起。白枕鹤可是异族。在鸟的世界里,和异族相爱就是离经叛道。
但小蓑不管这些。它依偎在白枕鹤身边,当白枕鹤趴在地上时,它便用它黄绿色的长嘴,轻轻地梳理白枕鹤的羽毛;而当白枕鹤站起时,它就用它浅灰色的翅膀轻轻地拍打白枕鹤的双腿。总之,从早到晚,它都和它的恋人守在一起。至于同伴们会怎么看它,它根本就不在乎。
蓑羽鹤娇小,白枕鹤高大;蓑羽鹤安静,白枕鹤活泼;蓑羽鹤不营巢,白枕鹤营巢。然而,它们却跨越种族的鸿沟而走在一起。产卵的时间到了,和所有蓑羽鹤一样,小蓑也产下了两枚卵。只是,别的蓑羽鹤产的都是颜色淡紫的硬壳蛋,而它产的却是颜色透明的软壳蛋。但小蓑并没有发觉这种不同。跟往年一样,它立即伏下身去,开始孵卵。可是,它很快就惊叫着跳了起来。原来,它的卵破了,两枚都破了。小蓑愣住了。它望着破裂的卵不知如何是好。过了好一会儿,它才走到一旁蹲下。少顷,它又围着卵走起来。走一圈蹲一下,再走一圈再蹲一下。如此三遍后,它才“嘎嘎”地叫着,往远处飞去。
一个多月后,草原上的雌鹤都当上了母亲,小蓑却没有。可它并不难过,因为英俊的白枕鹤依然陪在它身边。
秋天很快就来了,小蓑随着它的族群迁移到了印度的北部,而白枕鹤随着它的族群迁移到了中国的南部。但次年春天,当繁殖期再次到来时,人们惊讶地看到,这只娇小的蓑羽鹤又和那只高大的白枕鹤走在一起。
万物皆我师人生有三样东西是无法掩盖的:咳嗽、贫穷和爱,愈掩盖就愈明显。爱是需要勇气的,爱也需要忍耐和承受。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得到爱的同时又毫发无损呢?要知道,丘比特射出的是箭,而非玫瑰。故而人生中最美丽动人的事莫过于:虽然受伤,却依然相信爱,也能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