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只小绿鸟走后,身处孤寂的这只小绿鸟就很沉默,至少有十天没在晨光里歌唱过了。
褐色鸟飞离后没多久,大概一个星期吧,或者10天,我们的小绿鸟就飞走了一只。
那天我正好买到了一小袋带壳的粟米,女儿就舀了一小瓢,兴致勃勃地要喂它们。她一只手举着小瓢,另一只手去开鸟笼的门。但她刚一打开,那只绿鸟,就是羽毛绿里带黄的那只,就飞走了。看它那样子,好像是蓄谋已久的。我想事实恐怕也是如此吧,当褐色鸟冲出鸟笼后,小绿鸟也许就在策划着怎样逃跑了。
女儿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粟米撒了一身,眼泪慢慢地流出来:“小绿鸟为什么要跑?它不喜欢我吗?它不喜欢我们吗?”我安慰她说:“它当然喜欢你,但是它更喜欢飞呀。上帝给了它翅膀,它生来就是要飞的,就像我们有两只脚,生来就是要走路的,有两只手,生来就是要做事的。”
小绿鸟飞走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女儿都很担心它的生存问题。它与褐色鸟不同,它是在笼子里长大的,它从未在野外生活过。它有吃的吗?它有喝的吗?它会不会被别的动物吃掉?女儿或早或晚站在阳台上,踮起了脚尖望着天空问:“小绿鸟呵,你在哪里呀?你在那儿吗?你在那儿吗?”
正是基于这种担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犹豫,对于逃跑未遂的这一只,我是放呢,还是不放呢?但还没等我们做出决定,它就死去了。它是在一天夜里突然死去的。我想它是抑郁而死的吧。但女儿说,也许小绿鸟预感到它的伙伴已死,所以它就自杀了。其实我们早该注意到,自从那只小绿鸟飞走后,身处孤寂的这只小绿鸟就很沉默,至少有10天没在晨光里歌唱了。
这件事给我们很大的触动。它让我看见一个事实:任何一种生命,不管它多么渺小、卑微,都难以忍受没有爱的生活。孤独,对所有的生命都是致命的;它是生命中最难承受的部分,也是真正的饥饿之所在。
万物皆我师再美的风景,也无法自我观赏。所以,上帝在造了亚当后,又造了夏娃。上帝对亚当说:“一个人独居不好,我要造一个配偶帮助你。”可见生命是需要陪伴的。这陪伴比物质上的拥有或富足更重要。如德兰修女(MotherTeresa)所言:“饥饿并不单指食物,而是指对爱的渴求;赤身并不单指没有衣服,而是指人的尊严受到剥夺;无家可归并不单指需要一个栖身之所,而是指受到排斥和摒弃。除了贫穷和饥饿,世上最大的问题是孤独和冷漠。孤独也是一种饥饿,是期待温暖爱心的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