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之走近,拭了拭儿子小脸蛋上的泪水,“平平乖,不哭。父皇只是暂时带妹妹离开,会来接你和母后的。”
这儿子也是与他长得十分相似,眉宇间带着俊朗之气,先是愣愣地看住他,双手抱拳在前,听他一说索性推开他的脸,又哭又骂:“坏蛋!”语气不似安安般凶悍,却也让他心底一凉。
儿子女儿现在不肯认他,没有关系。
他忍了,深吸一口气,将恶气直咽回肚子里。
三月春风自面颊拂过,微有凉意,他拢了拢儿子身上绣着无抓龙纹的小褂子,轻柔道:“平平不哭。”
平平又推开他,朱小朵抱紧平平后退两步,“不许在孩子面前胡说,把安安还给我。”
陆远之正了正身,阴沉道:“放心,我不会拆散你和孩子的。安安我暂时带走,日后会让你们团聚的。我知道硬要将你留在我身边,你不会愿意。但是终有一天,你会来求我的。将皇后娘娘送出去。”
他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兴致突起,“对了,麻烦皇后娘娘回去转告一声完颜静歌,让他好好守住他的西琰皇城。”
朱小朵被人暂点了穴道,像方才进来那样被人抬了出去。
今日出宫,身着的是一袭平常衣物,杏黄鸾纹织金裳,长裙拖曳,五彩百蝶披帛逶迤身后,步摇当头,虽是云锦绣赏衣,却也看不出她是一国帝后,倒也引来不少人频频回首。
她牵着平平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心痛如绞。
平平见不着妹妹,眼里泪痕尤湿,见母亲如此沉默寡言却不敢哭出声,“母后,安安呢?”
朱小朵尤如未闻,继续牵着平平缓步向前。
初春的午后,街上行人如织,宝马香车络绎不绝,好几次与她擦肩而过,她险些被撞倒。若不是还要顾忌到平平,她真不知道自己这样漫无目的的要走去哪里。
平平与安安都是她心头上的一块肉,失去任何一个都尤如割了她的肉挖了她的心。
现在陆远之将安安强行带走了,她该如何是好?
直到平平喊了她四五声,她才恍惚初醒,蹲下身来抱起儿子,牵强一笑,“平平,是不是走累了,母后抱你回宫。”
平平摇头,眼里挂着泪水,单纯悲痛的目光直落入她的眼里。
她急忙伸手替儿子擦干眼角泪水,“母后抱你回宫。”
平平不敢哭,见母亲如此走神,自己也愣住了,“母后,安安呢?”
她被问得哑口无言,胸口涌起一股窒闷之气,良久后才艰难道:“平平想安安了?”
平平点点头,“嗯!”
她硬是让自己笑得更加自然一些,冰凉的指尖划过平平温润的小脸蛋,“平平乖,母后很快就会让妹妹回来。”
平平似乎是什么都懂,眼里有些悲凉,“安安被坏蛋抢走了……”
他的尾音拉得很长,含足了对妹妹的感情,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盈了满眼晶莹的泪水,“安安被抢走了……”说着,还转身指向他们走来的方向,望着长巷的尽头,又说:“安安被抢了……”
朱小朵喉间一咽,胸口窒闷,“母后……”
好堵,堵得她连一句顺溜话都说不出来,“母后……一定会让安安平安地找回来。”
平平牵起她的手,使命往后扯,欲拉她往回走,“安安,安安……”
她明白,儿子的意思是要她去救安安回来。可是她心里清楚,陆远之怎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他要抢的人谁又拦得住呢?若是再因一个安安让静歌与陆远之打起来,那她不是成了祸国殃民的罪人了。
她将使着蛮力将她拉远的平平抱起来,已经清晰可见平平的双颊红扑扑直冒热汗,嘴里还挂念着,“安安,安安……”一边说,一边手指着他们初来时的方向。
而平平手指的那个方向,来来往往的的行人被一列驾马的将士迫开,直到马上的御林军见了皇后,这才下马齐齐朝她跪拜。
自在跪在最前面,低低垂着头,“请皇后娘娘恕罪,末将护驾不周,末将万死。”
朱小朵一眼望去,自在身上数处刀伤,可从破开的衣裙口子看见新鲜的血迹,“快起来,你无罪,莫要自责。”
自在护着她与皇子回宫,命人前去通知了正在四处寻找他们母子三人的行踪的静歌,得知安安被陆远之抢了去,自在更加内疚不已。
回到皇宫,自在首先向静歌认罪领罚。
静歌痛失爱女,得知是陆远之掳了去,便也安了些心,至少不是那些亡命徒,不会要了安安性命,“都退下,丢了公主不是你们的错,是朕疏忽了。皇后现在累了,让她安静一下,都退下去吧。”
朱小朵急忙道,“其他人都退下,自在护卫留下。”
平平一直吵着要妹妹,一路哭了,累了,便由宫人带下去睡了。小朵将飞花留在了民国皇宫当德妃一事告知静歌,并道,“陆远之将安安掳了去,要是让飞花知晓,一定不会放过安安的。静歌,我不求你发兵夺回安安,你让自在暗中潜伏进民国皇宫,护住安安性命,好不好?”
她也是急了,知道飞花歹毒的性子,不由痛声,“安安不能有事。”
静歌紧紧蹙眉,“飞花当了民国皇妃?”
她急急点头,“是陆远之亲口说的,现在他肯定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了,能避开皇城森严的守备,他一定是有备而来的。”
静歌心事沉重,越发琢磨不透陆远之到底是哪里来的魔鬼,可以无处不在的威胁于他,半响后急急吩咐道:“自在,你派一路精兵出城追击,若是没有追回公主,便亲自潜进民国皇宫,一定不能让飞花伤害到公主,速速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