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越发轻柔,压制着身体里积压了二十八年的情愫,不敢快了,不敢重了。
半是透明半是朦胧的凤帐在风中微微摇坠,那烛光投在帐幔上的光影也有如一圈圈波浪荡漾。
小朵缓缓睁开眼,小心翼翼地打量了静歌一眼。
他紧闭着眼,高鼻剑眉,丰神俊逸,稀薄烛光下映着他那张被风沙长期肆虐过的脸,只让她觉着他身上的血气方刚一阵一阵地扑来。
只这么悄悄地偷窥了他一眼,便觉着他是这世上最俊最俊的男子。
于是复又闭目,紧紧抓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体会他温柔的动作,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溜的感触。
这一刻,她的脑子里再没有其它,满满都是静歌那张俊美的容貌。
末了,静歌终于在细水长流的温柔动作中一泻千里。
而她,在那一刻只觉着自己快要变成一只飞天的小鸟。
他缓缓俯下身,用自己的臂力支撑在床上,不敢压着了她,低喘道:“小朵,有没有弄疼你?”
一睁眼,便是他黑如宝石般明亮的眸子落入眼里。
她看得痴迷,微微摇了摇头,“没有,我很快乐。”
粉色的纱幔妙曼起舞,投入帐内的光影微微摇曳,微风送进来,立即袭来一阵凉意。
静歌急急将薄衾盖住二人,却见她眼角尤有泪痕,不由一阵心疼,抬手拭过她微温的脸颊,“很快乐为什么还哭了呢,还是我弄疼了你?”
小朵拼命地摇头,泪水滂沱,“没有,没有,你真的没有弄疼了我。是我自己太不争气,是我自己的错……”
她的泪拭也拭不净,尤如东海鲛珠落个不停。
他便越发蹙眉,心疼道:“傻丫头,你哪里又有错。都怪我不好,不该在你身怀六甲之时如此欺负你,都怪我难耐不住。”
小朵吸了吸鼻子,紧紧抓住他游离在她脸颊的手,仰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抽泣道:“静歌,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没有在自己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时候遇见你。是我不好,没能把最好的留给你。是我不好……”
静歌不由低头吻上她的唇,堵住了她连续的自我谴责。
这一深吻,已经让她彻底沉陷。
他不舍地抬头,离开她鲜嫩如玫瑰花瓣的唇,微笑道:“傻丫头,不许你以后再这样自责。如果非要论谁对谁错,那也是我完颜静歌错了。怪我没有早些遇见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让你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是我来迟了。”
方才一时情动,她连妆都未妆,他便一一替她摘掉满头的冰凉坚硬的珠翠,只余了满头柔顺如丝绸的三千青丝。
抚着她的鬓间碎发,他莫名心痛,“小朵,是我来迟了。以往的苦难,以往的委屈,以往的不愉快与忧伤就此结束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她再一次热泪夺眶,泪眼朦胧中映下他卓乎不群的面容,“静歌……”
他拭着她的泪水,“傻丫头,什么也不必说。我要你快乐,我要你笑,再流泪便不漂亮了,笑一个。”
小朵轻轻哽咽,挤了一个泪痕尤湿的笑容。
静歌回笑,“再笑一笑,我的小朵笑起来是这天下最美最美的娘子。”
她破泣一笑,“就你油腔滑调。”
静歌笑得温馨,缓缓抽身,却被她猛地抓住,“不要……就这样。让我多多感受一下你在我身体里的感觉。从今以后,我们不再是两二人,而是合为一体。所有的事,我都愿与你一起分担。我不要只是你免我风吹雨打,我也要替你排忧解难。”
良久,良久,他才从她的身体里退出来,缓缓搂着她,“小朵,再有些日子孩子就该出世了。我们该替他取什么名字好呢,让我细细想一想。”
小朵轻抚着高高隆起的小腹,枕在他的手臂上,笑道:“等他一出生,我便给你生一个你自己的孩子。”
静歌侧头看她,半是责备道,“傻丫头,孩子不分你的我的。这是你的第一胎,也是我自己的孩子。”
她亲亲眨眼,示意微笑,“孩子出世,有你这样的父亲,一定是他的福气。”
他亦轻笑,轻轻刮过她的鼻尖,“傻丫头,福气是我们一家人共有的,不单单是我带给你们。”
她十分满足,许是笑过了头,不由微微皱眉,“嘶……”
他一阵紧张,握紧她的手急忙问道:“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没事,大概他又调皮了。”
“又踢你了?”
“嗯,还踢得厉害呢,嘶……”
“让我听听。”
静歌小心翼翼地俯在她高高隆起的小腹处,仔细聆听,“这小家伙确实够调皮了,跳得这么厉害,母亲可要因你受累了。”
小朵欣慰地望着他孩子般烂漫天真的笑容,心中淌过一股甘泉--孩子尚且不是静歌亲生,他都如此乐在其中。若孩子是他自己的,他不得乐得上了天。她多想腹中骨肉快些出世,然后她可以再腾出肚子来给他生一个可爱的宝贝。
她的目光宁静而祥和,涟涟明光之中似乎展望着美好的未来。
她想,遇上静歌,她是幸运的。
静歌不舍地从她小腹处躺回她身边,满眼希冀地憧憬道,“孩子出世了,若是个男孩儿,我便教他习武练兵,若是个女孩便教她琴棋书画。”
小朵笑容嫣然,“有你这样文武双全的父皇,是男是女都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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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过后,静歌便亲自赶往天牢。
扈从宫女一一被他撇退,只留了两名准备用以侍候飞花的宫女与李总管在侧。
牢门铁链被打开,门吱呀呀一声轻响,那声音尖锐刺耳,让牢中微微闭目的飞花倏地睁眼,“皇上,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