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早上我看她推着程阅出门,我就跟在后面,突然有辆车挡在我前面,等我跑出去的时候她和孩子都不见了,我守在她住的楼下一天一夜也不见她回来,要么她是发现了我在跟踪,要么她被人带走了或是绑架什么的……”
这真不是个好消息,米娅连连抽气,沉默了一会说:“你不要急着走开,继续在楼下蹲着,说不定她还会回去。”
回到座位上,白绵绵吃饱了瘫在座位上玩手机,米娅往隔壁卡座上瞄了一眼,两个男人已经走了,桌子上地上一片狼籍,大概觉得刚走的两个顾客太没素质,正在收拾的两个服务生皱眉嘀咕着什么。
“绵绵,我们也走吧。”米娅没了吃饭的心情。
白绵绵的眼睛从手机上移开,看着桌上动了一半的菜:“这么急干什么,你还没吃呢,我特意给你留的菜。”
“不吃了,天气太热,没胃口。”米娅说完立刻招来服务生结帐。
白绵绵趴在米娅耳边问:“娅姐,你是不是怀孕了?胃口这么差,我哥知道吗?”
“瞎说什么。”米娅拍拍白绵绵的发顶,“再这样乱讲下次我可不敢跟你吃饭了啊。”
白绵绵缩缩脖子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么,愧疚的拉拉米娅的裙角:“对不起啊娅姐,我有时候说话不走脑子,你不要放在心上,其实我哥不介意的,他是真心爱你的……”
米娅听出来白绵绵是指她不孕的事,心口猛的一痛,事隔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不疼了,乍一提起仍像是一根针似的直接刺在心口上。
看米娅这反应白绵绵恨不得煽自己一嘴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事要是被表哥知道了还不骂死她,赶忙推起讨好的笑,亲热的拉上米娅的手臂:“走,我请你吃冰淇淋,我知道对面街角新开了一家雪女王冰淇淋店,味道正宗,光顾的人特别多,你吃了肯定说好。”
米娅随白绵绵走出餐厅,“对了,绵绵,你哥要调到S市来,薛家有什么反应?”
这是米娅第一次主动提及薛家,白绵绵噘嘴道:“肯定是闹的我姥姥不开心,死活不同意我哥到这儿来,我在电话里帮着我哥说了几句,我姥姥就气的直掉眼泪,弄的我说不下去了。”
米娅沉默,白绵绵怕米娅不高兴,说:“娅姐,你不要介意,我哥在薛家是三代单传,我姥姥难免会心疼这个孙子,我哥这些年不肯结婚弄的薛家上上下下有了块心病,这一次他态度这么坚决,我想姥姥他们反应是一时的,等过阵子他们就会接受了。”
外头太阳毒,米娅从包里拿出太阳伞撑起来,摇头说:“哪这么容易,你说的他们改变态度的情况是因为他们想抱孙子,可是我不能生,我想这一点对于他们又是一个打击。另外我的工作也是一大障碍,程氏自我父亲走后百废待举,需要我去做的事有很多很多,现在我真的没时间谈恋爱,你哥和我相处会非常辛苦,所以绵绵,我……”
白绵绵听出了不祥的语气,极认真严肃的说:“娅姐,我哥真的很爱你,越是困难的时候你越要和我哥站在同一个阵线上,要不然我哥这些天来的坚持和努力就会白费,你也不想我哥伤心吧?”
这句话恰好堵住了米娅要说的,也更让米娅显的无地自容,长久叹了口气道:“绵绵,我配不上你哥,他是个好男人,我却不是个好女人,我自私、冷漠,不似你们看到的那样好。”
“娅姐,你太谦虚啦。”白绵绵躲在伞下挽着着米娅的胳膊说,“我当你秘书的这阵子经常要往下跑,接触了下面不少的声音,下面的员工都说今年程氏收益一路飘红,年底的分红肯定比往年多,还直夸你是个女强人,好老板呢。”
米娅拢拢头发:“这只是工作中的我,我指是的私下里的我,你明白吗?”
白绵绵有些紧张的说:“娅姐,我哥真的是个好男人,不要放弃他,他为了你做了很多很多,这样对他不公平。”
米娅叹气:“我和他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我是索取的一方,他付出的永远比我多,我不想让这种不平再继续下去。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不管我和他能不能走下去,首先我不希望他为了我和薛家闹翻,那样我会更加无地自容,你明白吗?”
“我明白,你是不想再欠我哥的。”白绵绵捏起拳头,“可是我哥不这样想,我也一直看好你们,你知道吗,自从我和司徒政没可能后我就希望你和我哥能走到最后,不是因为他是我哥我才帮他的,因为我了解他,他真的是个好男人,对你一心一意,从来没有二心。不是我这个当妹妹的往他脸上贴金,在北京他真的很受欢迎,追他的姑娘真的有很多,每年到薛家来提亲的也是络绎不绝,都是门当户对的背景人家。可是我哥一个也看不上,他心里只有一个你。你早不拒绝,晚不拒绝,拖了他这么多年才拒绝,不显得残忍吗?”
米娅沉默,高跟鞋敲击着路面,低头盯着地上的影子说:“是,我也觉得我好残忍,这样一个残忍自私的我怎么配和那么好的男人在一起。与其长痛不如短痛,你哥爱我,我知道,说实话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没有烦恼,什么事他都替我考虑好,事先帮我做好,我只管享受就行了。和他结婚了最大受益的人将是我,我可以继续挥霍他对我的宠爱和呵护,可以借助他和薛家这个桥梁更好的与政府合作,拿到更多的投资项目,赚更多的钱。我更不用担心他会背叛我,背叛这段婚姻,因为他是那么爱我,眼里只有我一个女人。可是你想想这对于他来说公平吗?身边躺着的人心里没有自己,一辈子同床异梦,这样的人生有意义吗?你和司徒政不也是这样的吗?”
“这不一样。”白绵绵的脸因烈日的熏烤而泛红。
“怎么不一样,我认为是一样的。以前司徒家发生了很多事,你完全有胜算借着你父亲的权势让司徒政乖乖就范,娶了你,但你没有那样做,你最后反过来在你父亲面前求情,希望放他一马。司徒家没事了,你也彻底失去了司徒政,你觉得值吗?”
白绵绵被问住了,这个问题她回避了很多年,从来没有去认真想过,或许在潜意识里她也不想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别扭的过一辈子,所以她以前自我放逐,打架、吸/毒、闹事……什么叛逆的事都做。
和她同一个院长大的一帮发小,其中有一个女孩和她的遭遇相似,也是看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却早有相爱多年的女朋友,她的发小就利用自己父亲手中的势力,不择手段的向男人家里的施压,最终迫使男人成了自己的丈夫,然而悲剧也来了,几年后她的发小发现男人在外面有外遇和一个私生子,那个外遇正是丈夫以前的女朋友,他们根本没有真正分手,这些年来关系只是转到了地下。她的发小大闹了一场,让男人在单位里抬不起头来,逼着男人做出选择,男人最后的选择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开煤气自杀。
这个教训曾经在她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因此当同样的问题摆在她面前的时候,白绵绵忍痛选择了放司徒政自由。
白绵绵收敛了眼神,语气放松:“算了,娅姐,你和我哥的事我不干涉了,不过这事我哥是不是暂时不知道?”
“是。”米娅略带头疼的蹙眉,“我不知道该怎么样跟他说,每次我要张嘴他好象知道我要说什么,总是转开话题。我想在他没来S市之前,你能不能劝劝他,不要放弃北京的工作,不要为了我伤了薛家长辈的心,那样我会更加不安。”
“我哥很聪明的,从小到大我撒谎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能混过去的。”白绵绵想了想说,“我尽量吧,我哥脾气温和,但是他是外柔内刚,他做出决定的事别人说什么也改变不了。我姥姥在这件事上最反对,我舅舅和舅妈太忙,我还没来及问他们的意见,不过以我对他们的了解,让我哥留在北京是他们的底线,我想他们也不会太同意我哥从北京调到基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