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一愣,定眼一看,才发觉黑子谈笑之间,不知不觉已经完成了包围,十三最后落得一子,已然定输赢,自己的白子再无挣扎的可能,颓然的将手中白子,王棋盘上一抛,笑骂道:“难怪兄弟们说你是笑面虎,还真没有冤枉你。笑里藏刀这一招居然也会对你三哥用?”
十三不在乎的也将手里的黑子一抛,往身后的石椅上一躺,才懒懒道:“笑笑,就笑习惯了!”
“对了,老七那里你进行的怎样了?他虽是一个直肠子,但脾气却暴躁的很,小心不吃你那一套。”裕王望着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弟弟,眼神里透着迷茫,他和他虽不是一母所生,却从小一起长大,情谊自然深厚,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能确定自己完全能看懂他。
在父皇面前,他是知书达理,温文如玉的十三皇子。
在大臣面前,他是笑里藏刀,下手狠准,让人不敢轻视的十三爷。
在兄弟面前,他情绪捉摸难辨,前一秒可以对你笑语晏晏,后一刻便翻脸无情,可不就又能和你再次风声笑谈,是出了名的“古怪”,比起“火炮”的老七,更让兄弟们忌惮。
有时,裕王常常会庆幸,这样的十三是自己的手足,而不是对手,那不然别说角逐那个“至尊宝”的宝座,就是应付这个难缠的十三也是一个难题。
十三闻言,脸上先是一愣,脑海里出现那个拙劣的“布球”,还有一个看上去傻乎乎的身影,和她激动而赤忱的关心话语,继而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浅淡的几乎让人不觉察,才轻吐道:“还好!”
“有你帮哥哥,何愁咱们大业不成?”裕王站起身来,走到十三面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十三不语,心中却是一阵好笑,若是让裕王知道自己相交的不是老七,而是老七的媳妇,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爽朗的表扬自己。
十三书房内,干净整洁的案几上,除了笔墨纸砚,再无其他杂物,十三将墨研好,提笔而书,酣畅淋漓的泼墨抒情,身边并无书童随身伺候。
“何时了?”十三书写完毕后,朝着门口问道,“爷,已经近午时,您要不要立刻用膳?”伺候的长随站在门口处,低低的回话,却并不入内。可见这个地方乃是十三的禁地,闲杂人等是不能随便出入的。
“你去准备吧!”十三挥退奴仆,也不用人伺候,自己用清水将手清洗干净,从书架上拿过一个小锦盒,才重新落座于书桌前的木椅之上。
打开锦盒,里面赫然是崔鸢所送的“无忧球”。十三拿有些粗糙布球,端详了很久,仿佛欣赏一件绝世稀品,当他的目光落到那几个绣的歪歪扭扭“天天开心”的几个字时,嘴角忍不住的再次往上翘翘,好看的笑意,出现在他俊俏的脸庞上,没有做作,没有掩饰,只有发至内心的喜悦。
“有趣!”十三合上锦盒,低低的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人还是物。
他站起身来,走到墙脚处,那里摆放着一只铜质的仙鹤炉鼎,只见十三熟练的将仙鹤的头部向右扭了扭,一声沉闷的“吱呀”声响起,他身后本来紧邻着东南墙面的一方大书架,却突然的朝后移动,然后整个墙面一分为二,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门户,这里原来还建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密室。十三端起锦盒,径直的走了进去。
“小气鬼!”崔鸢在花园里,一面扯着花圃里的杂草,一面气呼呼的抱怨着。
对于十三,崔鸢彻底的无语了,长得虽然玉树临风的翩翩一佳公子,可做起事儿来却像个娘们,小肚鸡肠的很!今天他差人又送来了礼物,满心欢喜的崔鸢以为,肯定又是什么名贵别致的首饰,哪知道却是一个草笼,里面还装着一对脏兮兮的蟋蟀,什么意思吗?自己送他布球,他就送自己一对虫虫,还真够记仇的。
对于十三这件礼物,崔鸢不稀罕,老七可当做宝贝,嘴里嚷嚷着,什么“大将军王”,捧在手里生怕摔着了,就是对自己这个八抬大轿取回来的“媳妇”,也没见他这么上心过,害得崔鸢对于“挑事”的十三更加气愤。
“这个十三平时看着不咋地,可是还别说为人还真讲义气。你是不知道啊!这对大将军王那可是不得了,爷再这么稍稍一调教,在京城那绝对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老七拿着那对“闹心”的蟋蟀,嘴里还忍不住的炫耀着,好像不把盛怒的崔鸢惹得火山喷发,就决不罢休。
“不就是一对虫子吗?就把你收买了,瞧你那点出息,之前是谁说十三性格古怪的,整天没事笑个屁?”崔鸢学着当时老七的口吻,惟妙惟肖的模仿老七之前的对自己的警告。狠狠挖苦了一番没有立场和原则的老七。
“嘿嘿!”就算脸皮是城墙加厚版的老七,此时也觉得被崔鸢的话,削的不好意思了,干笑两声。
虽然老七爱了十三送来的两只蟋蟀,可是还是忍痛让管家代为保管,因为崔鸢发话了,若是屋子里听到虫子叫声,不弄死虫子,就弄死老七。
为了自己和宝贝的生命着想,老七只好偷着玩了,不过这样也好,反倒增添几分刺激。想必男人都是贱皮子,偷情,偷玩……只要是越是悄悄默默的事儿,兴奋度就越高。
“爷,你这是要去哪?”见外边天都快黑了,老七还整装待发,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崔鸢有些不悦了,警告道:“你要是敢再去玩虫子,明天我直接捏死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