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那神医下半句话,又将二人放宽了的心,又再次的悬吊了起来,他看着崔鸢,一字一句,斟酌慎重的问道:“有一句话,本来不该老朽一介乡野村夫该问的,但是医者父母心,老朽还是不得不问一下,夫人可有仇家?”
“仇家?”崔鸢愣道。
“是,老朽在夫人的脉搏里没有发现异常,可是老朽从夫人的面色,和舌尖发现一点疑惑,夫人的饮食里发现了,长期服用麝香、佩兰等中药的成分,而这两味药的主要功效就是避免妇人怀孕!”
“啊!”闻言崔鸢和北疆王妃都同时惊呼出声,而崔鸢猛然站起来的身体更是摇摇欲坠。
自从证实了这个消息,第二天在北疆王妃的干预下,崔鸢身边所有的宫女婆子以及奴仆,凡是能接近崔鸢饮食起居的人,都全都下到大牢里严格的控制了起来,这里面的人也包括了崔鸢最信任的贴身丫头春草。
尽管崔鸢不愿意相信这些跟随自己这么久的人,会下手毒害自己,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能在崔鸢的饮食里下手的人,必然是崔鸢再亲近不过的人。
崔鸢很为难,也很纠结,她心里恨!那个女人不恨,给自己下药,让自己不能生育的人。
她心里也痛,痛的是这些人要不是丞相夫人亲自选给自己的亲信,要不是自己以真心相待的亲近之人,难道自己的真心换回的就是背叛?
她更加的怕!怕的是万一冤枉了她们,那自己以后又该情以何堪?从心里崔鸢还是不敢相信她们真会下手毒害自!
因为崔鸢的犹豫不决,虽然春草这些人都被下到牢里,但北疆王妃碍于崔鸢的面子,暂时还没有上刑,只是这么一直关押着。
“呼”,沉睡的夜里,本来熟睡的崔鸢突然从床上猛然的坐了起来。
“怎么啦?鸢儿!”被惊醒的老七看到崔鸢一头冷汗直冒,忙关切的问道:“怎么出这么多汗?是病了吗?我让人去请大夫!”
崔鸢微微的合上双眼,疲惫的挥挥手道:“不用了,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没事儿的。”
崔鸢这几天压根就没有睡好,刚才迷迷糊糊的好不容易眯着,耳边却一直隐约的听着春草的呼喊,“冤枉!冤枉!”刚才做梦甚至看到春草一脸血污的向自己求救,吓得崔鸢没来由的惊出一身冷汗。
在老七的安抚下,崔鸢慢慢的躺下,可是翻来覆去这心里还是不踏实,崔鸢这些天一直担心北疆王妃会不会因为关心自己,而私自下手对春草她们动了刑,虽然对于饮食里被下药一事儿,崔鸢心中有疑问、有怨恨,但她更怕冤枉了别人,特别是和自己朝夕相对,一直伺候在自己身边的春草。
“舅母很有分寸的,春草她们都是你的人,你不发言,她是不会动手的!”老七劝慰道。
尽管老七的话有道理,可是没有得到证实,崔鸢还是放心不下,最后干脆坐起身来,唤来下人去牢里看看春草她们的情况。
过了一个时辰,回报的人终于探明了,春草等下人在牢房里并没有大碍,北疆王妃果然如老七说的那般,是一个很讲分寸的人,尽管她一直劝说崔鸢不要有妇人之仁,好好的动刑来审一审,不信那些人就能挨得过大刑,到时候不怕她们不招。
但崔鸢却担心屈打成招,一直不肯首肯。因为没有得到崔鸢的同意下,北疆王妃虽然心中不甘,可还是谨遵本分,并没有擅自对动崔鸢的人。只不过春草等人一见崔鸢派来人查看,都一直此起彼伏的喊冤不已!
崔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颓然的躺在老七怀里,半晌幽幽道:“爷,我好累!”
“这么折腾能不累吗?快睡吧!”老七怜爱的轻轻将崔鸢身上的被角向上拉了拉,不在乎道:“不就是几个下人吗?要是审不出来,就一刀砍了,一了百了!”
崔鸢轻微的摇摇头,她虽说如今顶着这个古代大家闺秀的躯壳外表,可是她骨子里依旧是一个现代的灵魂,即使她这些年也改变了不少,比如说“装着睁眼瞎”故意忽视老七的那些“小三”的存在,但是有一点却怎么也改变不了,那就是对于人命的漠视。
几十年的法治社会过来的人,让她突然不将人命当一回事,她还是办不到,那些土匪当然另当别论,一来不熟悉,二来嘛!他们烧杀掠夺,本就十恶不赦,见老七出手剿灭他们,崔鸢只是旁观者,又不用自己亲自出手,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负罪感。
可春草这些人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再熟悉不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若是真的查明的确是她们出手谋害自己,那么自己还可以狠狠心肠杀之,但目前什么证据也没有,就这么草菅人命,万一杀错了呢?崔鸢扪心自问自己做不到!
对于老七的提议,崔鸢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
看着崔鸢如此纠结,老七也开始纠结起来了,自己应该不应该告诉鸢儿真相呢!
按照老七之前的打算,那是打死也不说的额,难得舅母和鸢儿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鸢儿身边伺候的那些仆人,就可以完全将自己撇清。自己担心了许久的事儿,就这么顺顺当当的抛出几个奴才就完事儿了,老七喜都来不及,怎么还会纠缠下去呢!
莲花很普通,但皇宫若生出一朵莲花那可就成奇葩了,老七从小在皇宫里长大,自然也不是什么慈悲心肠的人,要是他真的是一株白莲,不用的出淤泥而不染了,直接没开花就早就凋谢了。所以如今只是死几个奴婢,老七才不会放在心上呢!可是老七却见不得崔鸢为了此事如此煎熬,刚开始老七还尝试劝解崔鸢,可是崔鸢就是一根筋,善良的不行!宁可折磨自己,没有真凭实据也绝不轻易定下那些奴才的罪。于是老七的心也开始摇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