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怎么会这样？
也许就会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让你回心转意……
顾晔清的话突然闪现在脑海，犹如当头一棒。
“想不到他动作这么快……”长歌失神的跌坐在座椅上，嘴里不住的呢喃这一句。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可怕的男人啊？
纵使骄傲如她，可是到如今，她真的想不出任何好的办法，除了……答应他的条件。
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她其实完全可以置身世外，一走了之的。刘慧芝和季刚那样对她，她没必要表现出以德报怨。可是她没有，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啊，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闻不问，何况……她是担心舅舅的。
感觉到口袋里有轻微的震动，她掏出手机一看，一条短信赫然呈现在眼前：“还用我继续吗？走到这一步，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呢。你可要快一点想清楚啊，我怕自己会玩上瘾，无法收手了呢。爱你的清”
“爱你的清”！好刺眼的四个字。这句是他所谓的爱？几近毁灭的爱？
真是绝妙的讽刺。
手术室的大门在这时候突然打开，惊得长歌失手将手中的手机掉在地上。
“谁是病人的外甥女？”
“我是，我是，医生，我舅舅怎么样了？”连手机都来不及捡，胡长歌就冲了上去。
医生面色沉寂，审视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我只能说，我们尽力了，病人的情况暂时得到了控制，很难说会不会恶化，毕竟你们送来的太晚了，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病人刚醒，坚持要见见你，你快进去吧。”
“医生，我丈夫没说别的吗？我要去看看他。”刘慧芝说着就要往里挤，却被拦下了。
“你不能进去，病人需要休息，何况他只要求见这位小姐。”
长歌不带任何表情的冲自己的舅妈点了点头，闪身进了急救室。
刘慧芝双腿无力的走回原处，浑身瘫软地倒在座椅上，没有焦距的目光逐渐聚敛在一处——地上有一只白色的女士手机。
将它拾起，不期然瞥见未被删除的短信内容……
这串号码……刘慧芝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电话簿调出“债主”的号码——竟然是同一个人！
这是长歌的手机……那么，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手汗几乎打湿了键盘，可是，她还是颤抖着摁下了通话键……
“长……歌。”季少成虚弱的脸如白纸，颤颤巍巍伸出的一只手，在半空中时就被人急切地握住。
“舅舅，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除了这些，她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安慰人心，即使这几句话是公认的谎言。就当是骗骗自己也好啊。
季少成摇了摇头，样子显得有些老态龙钟。“长歌，我最后悔的事……是没有照顾好你……我、我没有脸去见你妈妈。”
“不要说了，舅舅。”
“不。”缺氧的厉害，可是他还是很努力很努力的希望把话说完，“不要管季刚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希望，你可以看在舅舅的面子上……照顾好你……舅妈，咳咳……”
“不要说了，舅舅。你放心，我会的。你也一定会好起来的，医生说你很快就会恢复的，真的。”长歌半尊在地上，用脸颊贴着舅舅粗糙的手掌，感受着他的温暖，泪水沿着眼角流下，打湿了季少成的手心。
“孩子，不要哭，你要坚强……别忘了，你还要找你妈妈呢，你……一定要……一定要找到她……”糟糕，他已经喘不上气来了。
“舅舅，你不要说话了，你要好好休息。我去叫医生来。”说是叫为了医生，其实也是害怕舅舅看见自己这副摸样会更伤心，才找个借口逃离这伤感的一幕。
季少成无言的闭上眼睛，任老泪纵横。
“来来来，长歌，喝点汤再走。这是我一会儿要给你舅舅送去的，你先尝尝。”虽然很诧异刘慧芝怎么会突然对自己这么殷勤。不过“盛情难却”这四个字她还是知道的。
也好，吃点东西才有力气。一会儿，她还有件“大事”要办。
像是要上刑场前的义无反顾，长歌仰头，很不淑女的一口喝光了碗里的汤。
他们约好的地点是在一家位置稍偏的咖啡厅，这也是以前他们经常约会的地方。
“你来了。”长歌命令自己语气客气一点，毕竟今天她是有求于他。
“我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一会儿还有一个视频会议，有什么话你快说。”顾晔清面无表情的说。
长歌在心底深深吐纳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忍住！
“我请你来，是想和你商量那件事……”样子已经做得很卑微了。
“那件事？什么事啊？”顾晔清挑眉。
这个臭男人居然故意装傻！
“就是……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只是……只是，不做你的情人，可、可以吗？”
“长歌，你认为事到如今，你还有可以跟我谈条件的筹码吗？”
长歌把头低下。虽然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可是她还是在做垂死挣扎。
为了舅舅，尊严不算什么。嗯，就是这样！
“那……”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一个极熟悉的身影在她眼前一晃，走出了咖啡厅，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心里蓦地一暖，眼泪簌地落下，来不及思考就脱口而出——“妈妈。”
这一声“妈妈”喊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就是所谓的母女连心？
顾不上一边还有人，她本能的起身想要追上去，却突然觉得天旋地转……
顾晔清眸色渐深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眼疾手快的在长歌昏倒的那一刻揽住她。然后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发送简讯——干得好！
淡紫色的窗幔，淡紫色的床幔，淡紫色的墙壁，桌边花瓶里，一把紫罗兰幽幽绽放，香气逼人。这里的格调一点都没有变！
女人将一只白嫩嫩的引人遐想的手臂露在外头，眼睫动了动，睁开了朦胧的大眼睛。
定定地盯着睡在身旁的男人五秒钟后，才突然回神发现不对劲。警觉的坐起身，竟然感到浑身酸痛，尤其是两只腿格外的无力。下意识的拉开被子检查一下——果然是一丝不挂！
天啊，她做了，她、她竟然真的和他做了！
她扶住仍有些昏沉的头努力回想：她今天先去了舅舅家，喝完汤后就赶去咖啡厅见顾晔清，她还没来得及说明什么就晕了过去……汤！一定是汤里出了问题！
想必是她的舅妈与顾晔清串通一气了。
一定是这样了！
淡淡的悲哀从心底溢出……虽然她今天是做好要献身的准备了，虽然结果都一样是没错了，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仍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与委屈。那是被亲人无情抛弃后的无所适从，这种打击……她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啊。
她的舅妈为了自己的儿子，果然什么都肯做。可是，要是她觉得这样顾晔清就会放过他们，她就大错特错了。刘慧芝只有初中文化，基本上法盲一个，要是顾晔清想玩什么花样的话，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胡长歌无言的摇摇头，甩去心头的悲凉，飞速的起身想要尽快逃离这里。
回家简单的梳洗一番，相信顾晔清醒来之后很快就回来找她，而她，又要开始一段情妇的生涯……不过，再大的悲哀，她也要挺住，舅舅还在医院，妈妈还没找到……
医院的走廊里——“长歌。”声音怯怯的，充满了心虚。中年妇女对年轻女子的出现十分诧异，她以为自己的做法会让长歌恨之入骨，再也不管他们一家人的死活了。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她也不是丧尽天良的人，只是为了儿子，她不得不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她也是有苦衷的呀！
长歌定住脚步，心口一窒，无边的痛楚再次袭来。闭了闭眼，平息了呼吸，她全然无视刘慧芝，闪身进了病房。
“长歌来了。”见到自己的外甥女，季少成露出了和蔼的微笑。
“舅舅，你气色好很多。”胡长歌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
“是啊，医生说病情暂时控制得不错。”
“那就好……”
两个人一下子都安静下来，无话。空气中弥漫着不安和欲言又止的气氛。
“那个……”季少成开口想说点什么，却被一道高八度的女声打断。
“孩子他爸，儿子回来了。”刘慧芝兴高采烈的冲进病房，后面跟着一脸不情愿的季刚。
“你这个不孝子！我……你……咳咳。”季少成一见儿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家人为了他的事****多少心，可是这个家伙却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
长歌在一旁轻声劝着，帮他顺气，“舅舅，您不要生气，您还病着呢！”
“是啊，爸，一把老骨头了，别动不动就发火。”季刚凉凉的在旁边补上一句，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看守所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他这几天可受了不少罪，本来想出来后就立即回家洗个澡，美美的睡上一大觉的，可是老妈却拼死拼活把她往医院拽。
“你这叫什么话！没有老子，你现在还在里面呆着呢！”
“就是啊，儿子，怎么能这样跟你爸爸说话呢！”
“那我要怎么说？唱着说？我看他身子骨挺好的，还有力气发脾气，旁边还有人伺候着，用不着我在这里干站着。”说完，季刚转身出了病房。
“走走走，你们都走，我谁用不着，都给我出去，眼不见心不烦！咳咳……”
“舅舅……”
“孩子他爸……”
“没听到吗？都出去！”
胡长歌原本扶住额角的手，在走出医院的那一刻改放在眼前，遮挡这肆无忌惮的阳光。
世界总是对她很讽刺，每当她感觉即将陷入无边的黑暗之时，天气总是明媚的几近疯狂。可是，再温暖的阳光，都驱不散她心头的刺骨冰凉。
她没有感伤太久，因为很快就有一阵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在她身后响起。长歌转过头，看清来人，并不惊讶他会找上门来。
顾晔清摇下车窗，好笑的看着这个失神的女子。然后，他打开车门，走向她。
长歌没有任何反应的任他摆布。他要牵着她的手，好吧，她就由着他牵着。他搂住她的肩膀，她也没有拒绝。他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就把她拐上车，她也安静的坐着，不问他要带她去哪里。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明明认识那么久的人，怎么会变得那样陌生？
顾晔清将她带回了山间的那栋别墅，她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不用回自己租的那间房子里了。”他如是说。
“怎么？你这是打算金屋藏娇吗？”天知道她竟然还能说出笑话来！
顾晔清不置可否，只是把她拉进怀里，温柔地拥住，轻轻地啄吻她的额头。
长歌将他推离一些，疑惑地问道：“你要我在这里住多久？住到你厌烦为止？你老婆不会来这里吗？”要知道，在之前，这个别墅只是他们俩偷情时的处所，顾晔清这个怕老婆的男人从不敢轻易留她在这里过夜，就是因为他老婆不定期的会来这里散心度假，而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拦。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事让顾晔清这样的猖狂？
“她有她要忙的事，怀孕的女人最好呆在一个风景秀美，赏心悦目的地方，这对小孩子也好。”他慵懒的口气，仿佛这些于他无关痛痒。
顾晔清的太太……竟然、愿意为他生小孩了？
这说明什么？还是……顾晔清做了什么，使自己终于扬眉吐气、趾高气昂？
顾晔清把这个小女人的震惊全部纳入眼底，得意感更浓了，不过他并不解释，因为没有这个必要，情人依旧是情人，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女人罢了。他是骄傲的男子，不会永远向人低头。
长歌被他温柔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两颊微微发烫，连忙岔开一个话题：“对了，谢谢你把季刚放了。”
“你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我并没有吃亏啊。不过你的记住，如果你反悔的活，我有的是办法折腾他们一家人。”
“我不会反悔！”这话接的斩钉截铁。
“但、愿、如、此。”
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人再也无话的尴尬，也让顾晔清刚刚准备伸出的魔爪，愤愤的收了回去。
“喂……什么？”顾晔清的眉头越皱越深，不时的瞟长歌几眼，“知道了，我这就回去。”说完，他跟长歌随便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离开。
是出了很大的事吧！看他的样子那么慌张。
长歌突然有种预感，这间别墅，她住不太久的……
长歌从来不知道，当个情妇也可以如此光明正大。
就像现在——她睡得半醒就被这个恶魔一般的男人拐起来，连衣服都不用她动手穿。迷迷糊糊的被送到一家高级美容沙龙里，被一群打扮时髦的女人折腾得云里雾里，只差没脱一层皮了。好了，她总算是醒了，可还没等她欣赏一下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这个男人又把她拖走，接着就来到了这里——一个金碧辉煌的酒店，气派非凡的排场，形形色色的商场贵胄，气质贵妇……哦，她有些眼花缭乱了！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长歌第一次接触这种场合，有些紧张的压低声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