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门口的百姓也热情高呼用刑,也对,这里谁不信佛?就给说谎话的人一点教训吧,尤其是善意的惩罚……
四个衙役一人拽住白布一角,使它刚刚接触钉尖而不褶皱。
“在这个钉板上滚一下,说了实话的人,佛祖是会保佑他毫发无损的……”齐羽的口吻有些戏谑。
她明显感到跪在地上的那个中年男子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只那么轻小的一下,就被她捕捉到。
“你们谁先来啊?”口气很挑衅嘛……
安静。迟疑……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着两人。
“身正不怕影子斜。老朽说的都是实话,相信佛祖会体谅到的。我先来!”刘老爷子义正言辞。
“好,爽快!”虽然这时候说这句话不太合适,但齐羽还是忍不住说了。给拿白布的四个人递了个眼色,便让刘老头躺上去了。
小孩开始尖叫,有的女人不忍心再看,都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甚至有些壮汉都暗暗流出冷汗。
刘老汉心一狠,迅速滚过钉床……
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眼皮还在不住跳动。
噗通、噗通……
这是谁的心跳?是他自己的吗?双手覆上心口,感触到心脏强有力的跳动,浑身并无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没死?
“佛祖显灵了!”人们高呼。
齐羽很满意这个效果,再看向管家“这次到你了。”
冷汗直流,喉咙却烧得厉害,艰难的咽咽口水,管家费力的起身,缓缓向钉床走去……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害怕,脚如灌了铅,沉重到无力抬起……
钉子穿破身体的那一己的血液正在四处流溢……他不想死,生命在这一刻,竟然如此重要,怎么自己以前没有珍惜呢?
“快把他抬下去,找医生来给他包扎。”齐羽语气淡定,心里却刻,他甚至可以听见皮开肉绽的声音,感觉到自难以平静。希望经过此事后,实际上可以少一些“傻子”。
“佛祖果然显灵,真相已经大白。沉修远,你还有何话可说?”
沉修远的双眼被管家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刺痛,脸色惨白。白色的布单已经浸满鲜血,那样诡异的殷红。
低垂的头显得他整个人看起来绝望而颓废,拳头在衣袖下不自主的攥紧,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也不觉得疼痛,因为他此刻正沉沦在更大的恐惧中,无法自拔。
“我……没有杀人。刚才……那个,只是巧合。”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仿佛用尽所有力气,良心这个东西,在他身上彻底消失。
齐羽气结,恨得牙痒痒,这么会有如此涎皮赖脸之人?好,你不说是吧?我总有办法对付你!
“来人,点火。”摆在一旁的那口锅被点起,不一会,里面的液体便沸腾起来。滚滚油汤……
众人皆不安的看着这位女官,“下油锅”这可是众所周知的酷刑啊。
“既然,沉公子还是说刚才是巧合,那我们就再试一次,我想世界上还不会有这么巧的事连续发生吧?”齐羽讽刺道。
沉修远脸色一变,也只能狠下心,沉重的点点头。
“那好,这次还要再麻烦刘老伯了,您和沉公子一人放一只手进这油锅里各抓一枚铜钱出来,”说着,齐羽从身上掏出两枚铜钱扔进了锅里,然后再走近沉修远,“相信佛祖还是会佑护清白的人的,是不是呀,沉公子?”
沉修远把头埋得低低的,内心慌张却不能表露。
不说话?那就权当他默认了!
“那这次,二位谁先来呢?”
“还是我先来吧!”老汉见上次平安无事,胆子也壮了起来,真以为冥冥之中是天意在安排。
锅里的油咕噜咕噜在冒着泡泡,气氛诡异的吓人。
眼一闭,将手伸进油锅……咦,不烫?
刘二迟疑的看向齐羽,见她正冲自己温柔的微笑。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好像有点明白了。这个女子真是活菩萨吗?
摊开湿漉漉的手掌,一枚铜板静静躺在手心,而老人粗糙的大手毫发无损。
真是神奇!人群爆发出更大的惊呼。
“轮到你了。”齐羽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三尺寒冰,企图封住他。
“我……”沉修远感觉到四肢无力,完全没有力气站起来,眼巴巴的瞅着那口锅,眼看火越烧越旺,油越滚越烫。他的喉结动了动,终于——“我说,我全说……人是我杀的,是我杀的……”两手撑地,眼泪流的一塌糊涂。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有逼你。”齐羽无赖的撇的一清二楚,那种清纯的样子让坐在一旁的顾晔清忍俊不禁。
人群愤怒了,叫骂声此起彼伏,更有甚者,开始向沉修远投掷石块、烂菜叶、鸡蛋等物品。
齐羽回到宝座上落定,“咳咳,师爷。”见顾晔清没理她,不悦的挺高嗓音,“师爷,本官在叫你!”
“你是说我?”顾晔清指着自己,惊讶不已。
“废话!”抛给他一个宇宙无敌超级大白眼,“把口供拿给他,让犯人画押。”
顾晔清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
口供?他哪里有记录什么口供?光在一边欣赏她的一举一动了。
还是胖府尹有心眼,刚才就吩咐“真师爷”做好了记录,此刻,正好可以借花献佛。
满意的看沉修远画了押,抽出桌上的令牌,学着古代大官的样子,特威武的往地上一摔——“斩立决!”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齐羽终于可以拜托顾晔清的纠缠了。刚刚他一直追问自己,滚钉板和下油锅的秘密。真没常识!随便看一个古装剧就能碰见啊!
看他刚才的那个样子,不要把自己当神仙了才好!
夜黑风高,朗朗明月。
吼吼……好熟悉的场景,还是那句话,这样的夜晚最适合“齐天大盗”大显身手了。
话说,绿凤凰再一次满载而归。
清王府的大门紧闭,唉……进自己家都不能走门,非逼她翻墙……
“嗖——”
黑影?
不是自己眼花了吧?她怎么好像……看见一个黑衣人先她一步翻墙入府了呢……
没有再犹豫,齐羽也跟着翻了进去,一路追随人影到后院。
书房?
如果黑衣人是贼,为什么会跑到书房偷东西?而且,他的目标很明确——直奔书房!
他一定是对府里的地形很明确,究竟是什么人呢?
她没有去抓这个黑衣人,只是任他鬼鬼祟祟的行动完毕,眼见他离去。
闪身,她也进了书房。
一片漆黑。看来,顾晔清今晚没有宿在这里。
擦亮火折子,齐羽小心翼翼的贴近观察每一个角落是否有异样。
“好像也没有少什么东西……”目光一扫,借着月光,正好可以瞥见床下有一块不规则的阴影。
不是少东西了,而是,多了一样东西!
是一个包袱,用黑布裹住,好奇的解开……
龙……龙袍?
树荫下,一个男童和一个女童在一起嬉戏玩耍。不一会,女孩子突然哇哇大哭。
“你们怎么了?”
女娃娃只见一个美若天仙的大姐姐走了过来,身后还跟了一个玉树临风的大哥哥。
撒娇道:“姐姐,小五不给我玩他的小刀。我说用布娃娃跟他换,肯他就是不肯。”
呃……“小五是吧?”小男孩点点头,“为什么欺负女孩子呢?要多让着女孩子才叫绅士啊。”
绅士是什么东西?小男孩很迷茫。
“可是,我爹说了,舞刀弄枪是男子汉的事,女人不应该碰这些东西!”义正言辞!
齐羽狂晕……这么点大的小孩就要被封建思想佘毒……
“那你爹有没有告诉你长大了要娶媳妇的事呀?”
小男孩竟然小脸通红,憋了半天才小声说道:“有。”
齐羽嘿嘿一乐。结果女孩手里的布娃娃递给他,“那就要从现在开始了解女孩子的心思,这样以后才好找媳妇啊。你应该多玩布娃娃。”顺理成章的夺过小五手上的小刀交到小女娃手里,“女孩子也应该多接触点兵器,长大后也可以干出一番大事,同样不输给男儿。”
两个小孩听信了齐羽的“妖言”,欣然点点头,继续愉快的玩耍。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哄孩子还真是有一套,以后咱们有了孩子,我也就不用愁了。”顾晔清戏谑的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旧话重提。
“谁……谁要跟你生孩子?”气得牙齿“咯吱咯吱”作响。
他只是笑,并不继续调侃。他就是喜欢看她窘迫的样子,非常可爱……诱人。
小卓子心事重重的快步走来,在顾晔清耳边小声嘀咕了些什么。只是一刹那,他的脸便阴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很严重?
“我先回府,有急事等我处理。”
“那我也……”
“大姐姐,你给我和小五讲个故事好不好?”天真无邪的童音打断了她要说出口的话。左右为难的看了顾晔清一眼,满是担心,但担心的背后却有着别样的深意。
顾晔清冲她淡定的点点头,先走一步。
清王府被重兵包围,里里外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顾晔清冷着脸出现在门口,还未说出一个字。
“拿下!”开口的是——宰相沉元卓?
他来干什么?
一声轻笑从宰相身后发出,欠欠身,露出了另一个男子……顾晔锦?
顾晔清感到情况有些不妙……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语气从容不迫。
“什么意思?哼,沉大人,就由你来告诉他吧。”顾晔锦玩世不恭的笑道。
痛失爱子,沉元卓已将顾晔清恨之入骨,现在出了这档子事,绝对是报仇的好机会,于是,他向皇上主动请缨缉拿罪犯。
“有人向皇上密保,说清王爷要篡位谋反,所以陛下特派老臣前来拿人。”
篡位?谋反?这倒不是欲加之罪……事实上,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你们有什么证据这么说?”王将军刚刚返京,两人还没有密会的机会,应该不会被人抓住把柄的。
“证据?哼,小德子,把证据拿给这个反贼看看。”顾晔锦接过一个包袱,随手扔到他脚下,包袱一松,露出里面的东西的一角。明黄色的布料……这是皇家才允许使用的颜色,难道……这里面的东西是……龙袍?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被陷害之人,百口莫辩,他还能说什么?
“带走!打入死牢,等候审判!”
“慢着!”已经准备撤退的官兵,闻声驻足。不知何时,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赶了过来,脸色微红,气喘吁吁,显然是着急忙慌一路跑过来的。
“羽……”
齐羽伸出几个手指,掩上了顾晔清的唇,不让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再冲他善解人意的笑笑,那神情似是在安慰他:没事,有我呢。
“你是何人?”沉元卓狐疑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再以求助的目光看向顾晔锦。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让你们把清王爷带走的。”
“羽……你不要做傻事,你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那么多人。”
齐羽恨不得给他一拳,当她是白痴吗?以暴制暴?那才不是她的风格,姑奶奶靠的是智慧!
“我有证据,证明你们是被人愚弄了,清王爷是清白的。”她的眼睛熠熠发光。
顾晔锦有些心虚的看着身边的小德子,用眼神与他交流:你确定事情万无一失吗?
齐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身边这个奴才的身形好像……竟与那夜的黑衣人有几分相像?心里顿时明白许多,眼神复杂的看着顾晔锦,嘴巴紧抿。
“你有何证据?”沉元卓不耐烦了,事情计划的天衣无缝,没有听说中间出过什么岔子啊?
“我的证据就是它!”齐羽弯腰拾起地上的包袱,拿在手上掂了掂。
“满口胡言!这是本官缉拿要犯的罪证,怎么可能成了你为之平反的证据?”
齐羽莞尔,狡黠的看向众人,退后几步,来到人群中央,缓缓打开了那个包袱——乍一看,是一件御用龙袍没错。
“你在耍什么鬼把戏?本官办案时间有限,没工夫跟你在这里瞎搅和。”
齐羽也不闹,依旧我行我素,拿起那件“龙袍”,缓缓展开,公之于众……
众人惊呼——有点常识的人就应该看出,她手上的并非一件“龙袍”,而是……唱戏时用的“蟒袍”!刚刚大家只是看到了明黄色就一厢情愿的都以为是真龙袍,但却忘了还有另一种情况。
齐羽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也很乐意看到沉老头子和顾晔锦惨白的脸。
“大人,小女子虽然才疏,但也知道,戏袍和龙袍的区别,你看这图案……还有这布料,完完全全是不值钱的东西,试问:皇上御用之物会如此粗糙吗?”
沉元卓不自主的握紧腰上的佩剑,好一会儿,才调整过来,仍咬牙切齿道:“看来是老夫查缴不力,让王爷受惊了。来人!给……给清王爷松绑。”得此空挡,深邃的眸光愤怒的直射顾晔锦,怨恨之意十足,恨他让自己出了丑,恨他派去的人办事不利,让他无法为儿子报仇雪恨。
顾晔锦愤然看向自己的奴才,真是个废物!回去后一定要砍下他的一只手作为惩戒!幸好顾晔清没有多说什么,否则就冲今天这一出,足以引火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