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月色正浓。
龙卿卿睁开眼睛,洗漱,然后直奔训练场。
夜晚的玄旗军很静,校练场也很静,但在一个角落,却有一群人在那齐刷刷的站着军姿。
在皎洁的月色下,站成了笔直的小白杨。
帝渊站在二楼的栏杆上,手指在雕花繁复的栏杆上轻扣,木质沉缓的声音在静谧空荡的夜里传开。
半响,他仰头,视线放在了一处黑暗的地方,声音随意,隐约带点微末的笑,“你说,这么晚,她去哪呢”
原本黑暗看起来空无一物的地方,凭空出现一个圆滚的脑袋,嘴里嘟噜咕噜的说了什么,最后只剩下了清楚的三个字,“不知道”
说完,那个圆滚的脑袋又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帝渊内功高强,耳力惊人,听清了他刚才混沌不清的话,“管她呢”
他曲指隔空一弹,黑暗中的暗渊便吃痛“哎呦”叫了一声。
暗渊伸手揉着脑袋,眼神有些委屈巴巴的看着帝渊腾空而起的身影,心里又多了丝委屈,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有了情人就忘了属下。
哼哼,半夜不睡觉,跑去跟踪别人,主上最近反常的行为真是太多了。
而他一想到主上这些反常的行为都是因为一个瘦小弱鸡的男人时,他的心情就无比郁闷,同时也更加厌恶龙卿卿。
“头”,有人低低的喊出声。
龙卿卿走近他们,手抬高做了一个压低的手势,接着她在一挥手,原先站的整齐的士兵瞬间摆出了格斗的姿势,两两相对,几乎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他们便互相缠斗在一起。
而在摆出格斗姿势的那一瞬间,每个人身上的气势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凶狠似狼。
他们沉默着看着对方,就像两两对峙的恶狼,互相打量一翻,然后毫不留情的用利爪扑向对方,一招一式都极其狠辣,每一招都像是要置对方于死地,半点都不曾手软。
原本寂静的校练场充斥着肉体与肉体的结实闷撞声,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压抑的痛苦闷哼声。
月色下杨柳依依,隐在暗处的帝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修长,骨节分明,在月色下更显朦胧润白的手拨动着柳条,轻轻一折,手里便多了半截深绿的柳枝。
他慢条斯理的扒着柳枝,待柳枝完全露出里面嫩白的颜色时,他狭长邪魅的眼尾扫向远处一直保持着静立姿势的龙卿卿,低低的呵笑出声,“九儿,本座到底是低估了你”
远处的缠斗持续进行中,随后跟来的暗渊眼睛睁大,嘴也不自知的张成鹅蛋的形状。
这五十六小队的武功路数着实诡异,一招一式都简单直白的可怕,所攻之处都是人体薄弱的环节,半点花哨的动作也没有,而更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些武功招式都没有内力的加持。
他过了一遍自己知道的所有武功派系,竟然发现没有一个能对得上。
再一看场上五十六小队那不要命的缠斗的气势,他一时间心情复杂无比,貌似主上看上的这个九指挥还是有几分本事在的。
“暗渊”,帝渊手里把玩着那根嫩白的柳条,浑身都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劲儿,“把尾巴解决干净”
暗渊眼睛不动声色的向斜前方的阴影处扫了一眼,答,“诺”
十息时间后,暗渊将一个方正的暗黑色令牌呈到了他的面前。
令牌黑沉,透着股阴森的气息,是代表暗龙局暗卫的令牌。
现在在这玄旗军中,拥有暗龙局的暗卫并且能调动的只有一个人。
龙城来的赫连女史。
帝渊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令牌,眼神玩味,这是一早就盯上了九儿啊。
这个龙城来的女人,心思果然不简单,一面说着南嘉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一面又派人暗中注视龙卿卿的动向。
不过,她既然想玩,他就勉为其难的陪她玩玩好了,“令牌你暂且收着,找个人替上他”
“诺”,暗渊把令牌揣到怀中。
同时他眼神偷偷撇了一眼主上,见主上的目光果真又落到那边的龙卿卿身上时,他不满的撇撇嘴,“主上,夜深露重,您不妨早些回去休息”
帝渊以前带病打仗时,身上留下了不少暗伤,龙啸城虽然白日天气和暖,但到晚上也颇有些寒意,尤其是现在正是春秋交替的时节。
“无妨,明日吩咐老王给她做些驱寒的食物”
暗渊一脸不爽,但还是立刻应了。
明明主上自己也很需要吃驱寒的食物,明天他得吩咐新来的厨子也给主上做些。
直到黎明破晓,龙卿卿那边的训练才基本结束。
而帝渊,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期间倒是暗渊担心他受了寒气,回去给他取了件披风。
那边不知道有人说了什么话,龙卿卿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的周围围满了人,见她笑了也都哈哈的跟着笑了起来,一群人不时的打闹几句,气氛和谐又融洽。不难看出来,她和这些人已经混的很熟了。
帝渊看着龙卿卿和她身边的人,眼前就出现了以前他在玄旗军那些逍遥快活的日子。
他和那些士兵围着烧的噼里啪啦的篝火,煮着便宜几文钱一大坛的烈酒,一人一黑色粗瓷大碗。喝着酒,再说着那些浑然不着天际的闲嗑。
如今,玄旗军还在,他还在,那些和他喝酒说大话的人却都没了。
身影一闪,树下的人影陡然消失了。
同一时刻,玄旗军某处贴着“王将军与狗不得入内”的门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