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能行吗?“
哎呀,本来让韩熙载卷铺盖回家,就是怕他惹事生非,可他回家了,事也发生了。这个事儿是不是韩熙载所为,现在看来有待商榷啊,怕是另有其人,说不定是哪个仇家得到消息,痛下杀手,拿张宝昌的儿子出气,为被权臣所害的亲人报仇。张宝昌为患多年,死于其手下的冤魂不计其数,谁不是仇家,谁又不想杀他呢?这个白虎将军张德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弄不好就是其父的帮凶。
皇上还真是有些怀念他的爱臣韩熙载,的确这个人事有点多,既贪财又好色,但他也给皇上出了不少主意,每每上朝都是奋勇当先,积极谏言,这不比那些闷葫芦强多了,就说现在朝堂议事,静悄悄的,事越大,越是装聋作哑,这让皇上甚为不满。
现在又要把韩熙载推出来,抓起来,上交给汴梁,能交待吗?
王爷说了,我们现在只能这么做了,就说韩熙载对罢他的官,夺他的妾怀恨在心,就借了杀白虎将军,嫁祸于人,激怒天朝,引兵入建康。即便天朝不信,也为我朝争取时间。皇上应当机立断,马上派人缉拿韩熙载,严加审讯,招也得招,不招也得招。一旦天朝的钦差大臣到了建康,那就来不及了。
要知道他们是有备而来,如果让他们抢先找到韩熙载,互相勾结,一口咬定是皇上您指使,令命放火,皇上您可就百口莫辩,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啪地一拍龙案。
“哼,我泱泱大国,一朝天子,岂能怕他不成,联的珠宝年年上贡,联的皇上要拱手于朝,联的臣子要做了他的杀人放火之要犯,简直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你身为王爷,还有你司徒大人,不知运筹帷幄,富国强兵,反而对那汴梁唯唯诺诺,担惊受怕,委曲求全,是何道理?”
皇上这话说的很重啊,王爷既是无奈,又恨的压根痒痒。
“臣斗胆直言,皇上,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有一次次化险为夷,才能为我朝争取时间,积蓄力量,时机成熟时,反戈一击,复我大唐盛世,使皇上之龙恩普照天下。”
不能总是让王爷出头啊,司徒大人难得在这个气头上,直言犯上,不过这要的说法也许正是皇上最爱听的,也许他对天下并不在意,但最起码,不用看他人的脸色,可以一心一意做他喜欢做的事儿。
“以联看,这个时机已到,汴梁刚刚经历一场战乱,生灵涂炭,天地荒芜,盗贼流寇猖獗,朝野上下貌合神离,权臣专权,军阀割据流毒泛滥,而联之唐国百姓安乐,土地富庶,有精兵,有良将,何不就此,挥师北上,收复失地,让黎民百姓脱离苦海。”
皇上突然变得雄赳赳气昴昴,底气十足,让人怀疑,谁才是货真价实的皇上,大国天子。
可王爷听着,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上下嘴皮都懒得碰一下。
皇上啊,皇上,哎!
三个人的对话,一下子僵了。
王爷干咳了几下。司徒大人没办法,硬着头皮,也得说两句。
“皇上,即便如此,我们也需拖住那汴梁来的钦差,调兵遣将,筹集粮草,都需要些时日,同时也迷惑一下汴梁。“
“敢问陛下,如若出兵,谁来统领三军,担当大任呢?“
王爷不客气,直接挑出核心问题。
“那还用问,自然是招讨使林智成林大将军,荥阳一役,士气大振,挥师北上,他是不二之人选。“
皇上胸有成竹。
“收复失地,讨伐柴之周,单靠一个林智成,一旦林智成遭遇不测,谁又可担当?“
王爷紧追不放。
皇上想了想。
“不是有尖刀团吗,个个都是以一挡十的战将,随便哪一个都可以接手。“
王爷暗然一笑。
“陛下,当年尖刀团的统领是李泽天校尉,李校尉死后,尖刀团已经名存实亡,后来林智成临危受命,召集尖刀团旧部,本就是无奈之举,早已不复当年之勇,重操旧业,已是可战,但不可谋也。“
皇上有些不高兴了,怎么什么事到王爷嘴里都变得这么糟糕呢,谁都瞧不上,如此的悲观。
“那不是还有你王爷吗,朝之老臣,德高望重,当年随先帝征战南北,登高一呼必是天下响应,你要是领不了这个命,谁又可担当呢?“
皇上干脆来个反问,也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披挂上阵。
这一将,王爷无话可说了,只有嗑头谢恩的份了。
蒙皇上厚爱,看得起老臣,还记得老臣,臣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搏上一搏,战死沙场,又何惧兮!
有人来报,汴梁的钦差已经到了建康城外。
“来的这么快?!”
王爷,司徒大人,也都感觉意外,一个钦差,不赶车,不坐轿,该不会是骑马飞奔而来的吧?
“钦差,钦差,得迎接啊,还不能随便找个人去……”
皇上自言自语,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圈,手一指司徒。
“周爱卿,就你去吧,去迎接一下,安排至上好的驿馆,好生招待,跪安吧。”
皇上拍屁股,走人了。
王爷摇摇头,又是一笑,笑的很无奈。其实他应该庆幸,庆幸,庆幸皇上没有让他去当这个迎接大员。因为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位钦差,昔日自己府上一个管家的一跟班。
赵普能走到今天,王爷非常欣慰,这也许正是他希望的,能助荣阳公主一臂之力,但在这个时候,一个唐之王爷,一个周之钦差,各为其主,又如何针锋相对呢?
要是让人看出什么破绽,那可就要把天捅破了。
王爷看着司徒大人,一个老臣,一拱手。
“周大人,拜托了。”
司徒大人轻轻叹了一声,深深还礼。
“王爷放心,在下一定竭尽全力,告退。”
王爷坚持让司徒周大人坐了他的轿子,前面榆林军开道,浩浩荡荡直奔德胜门而去。
城门外,一行人并没有急着进城,而是静静等候,使节的仪杖高高飘扬。
这个使节,真的是骑马而来,而由城门里渐渐走近的轿子,让使者深感意外,心里不由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