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大殿之上,帝后面色不善,正是风雨欲来之兆。待得众妃到齐,请过圣安,便登时大发作,直指宜妃当面,出言怒斥,一时恶语不绝。
宜妃也不反驳,自闭目塞听,岿然不动。
皇后喝骂倦了,却不说是何处罚。榛心下了然,知是查至唐明而退却,等闲不敢轻动。
皇后心下含着一股火气,只需稍加引导,便能再去一强敌。榛念及此处,便伏地而到:“启禀娘娘,彻查案卷之收获,非止在宜妃一人。”
皇后含怒不发,问道:“还有何事?”
“那端妃娘娘亦有不端,日前……”
未及罗织罪名,只听那皇后一拍案桌,叫道:“竟是如此大罪!端妃何在?且将你如何犯那‘日前’之事,一一招来!”
端妃一时惊骇,正欲反驳,却听皇后复道:“竟是不说!那便打入冷宫!”
忽而英修容起身,怒道:“皇后无知!岂有日前之罪?”
皇后冷笑:“日前岂无罪?有榛妹妹作证,休得抵赖。”
端妃亦冷笑:“皇后欲陷害他人,也烦请做得像样些。如不知陷害之事如何操作,可请教一番英修容罢。”
昔日英修容尚为美人,便从欧先计谋。做足功夫,陷害朝中重臣祝喻昂。榛闻得此句,知是端妃敲打,便轻笑道:“启禀娘娘,端妃之事,只是苛责宫女……”
皇后怒道:“‘日前’之罪岂容包庇?为端妃说情者,一律按同谋处理!”
英修容方才起身,尚未就座,闻言便复叫骂到:“兀那妖婆,休得仗势欺人!”
此言大不敬,皇后只笑过:“英修容一并打入冷宫。”
英修容盛怒难却,奋袖出臂,幸得宫女拉住,不然按谋逆诛九族,明必受其害。
冷宫者,建于宫群深处,终年不见天日。每逢冬日,便多有失宠妃子冻死其间。时正值秋日,端妃早作打算,便欲尽出家财收购木炭,囤积以备过冬。
孰料炭火价贱,宫女翻出数箱红绡白绫,皆为裁衣所剩之边角料,便有卖炭翁以牛车拉炭,送货上门。
由是,端妃居于冷宫,反有隐士怡然之意,一时羡煞诸妃。
榛探听得端妃近况,方才放下心来。其原意敲打耳,孰知皇后积怨已久,乃至于此。因担忧英修容鱼死网破,自首当年恶事,便暗中补贴卖炭之人,令低价卖于端妃,以期稳其心智。
如是数日,端妃见炭价优惠,便大操大办,意欲施恩冷宫妃子,笼络人心。榛自觉负担愈重,幸得凌谏曰:“小姐接济端妃,开销甚大。那陷害一事并非小姐一手操办,何不将此事说与欧先听去,也好分摊一下费用。”
炮闻得此事,初不以为意,只吩咐库房提些金银,复闲谈数句,便要送客。
忽而丁出声谏曰:“吾观那英修容活泼可爱,欧先何不趁美人落难,与之发展私情?一则可早作立储大计,了却后患;二则可与唐明修补关系,进退自如;三则可暗表登临之决议,笼络人心。”
炮闻之,思虑英修容笑貌,暗暗应许,便叫住二女,商讨入宫见面之事。
决议完毕,榛道:“欧先若是存心示好,便将炭价之事透露与她二人罢。便说是欧先一力操办,莫要提及本宫。”
炮疑怪之,榛作解释道:“后宫行事,必以心狠手辣为妙,方可震慑诸多宵小。如令端妃得知本宫暗中接济,必轻视而谋划反击,继而皇后知之,以我为虚伪小人,六宫知之,以我为心软可欺。法则残酷,不得不多作打算。”
炮思虑独揽雪中送炭之大恩,心下欢喜,便复令库房提黄金千两,谓榛曰:“向买通炭匠,想来花费甚多。吾今日以此作买断,其溢价当作资助即可。”
榛面色微喜,复闲聊数句便先行告退,阴谓凌曰:“欧先富可敌国,而悭吝无比,吾与之约为盟友,从未收获如此大礼。可见是情爱迷人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