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闻女声,心内稍动。回首一顾,见其貌平平,复定心静气,组织言语。
忽其侍女笑曰:“屈奇?岂是屈奇?”
屈奇面露窘色,曰:“此女曰吴佳颖,昔日与我同拜师学倭人语。”
复互通名姓,知其小姐名姚亦晨,其姑父名任秀英,为当朝金吾将军。
故与之稍谈,初,炮言无多。俄而,姚氏叹曰:“今我天朝已病,病已至肌肤。如无志士革除时弊,则真难矣!”
炮附和之,渐吐真言,相谈始有物。
一番嗟叹罢,姚氏忽作正色,曰:“果欲颠覆此世道,则别无他法。汝必要闯荡前朝,以作权相;而吾必要制霸后宫,成就贵妃。当作如是计,你我强强联手,方能变法改革,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炮自忖才学平平,方欲拒绝,睹姚氏亦姿色平平,算得旗鼓相当,故与之约为联盟,各奔前程。
却说姚亦晨打点关系得以入宫,未能一睹龙颜,但见皇后代理选妃事宜,只道是皇帝醉心政务,不理会此间莺莺燕燕。
不数日,宫内大封,令姚为榛美人,令吴为凌才人。二人聚首,凌献计曰:“立足后宫,无非从帝、后、太后身上下手,小姐比不得诸多妖艳贱货,可尝试委身于皇后座下,或是侍奉于太后膝前。”
榛叹曰:“谈何容易!皇后曰卓伊萱,外戚庞大,怎缺我小小一嫔妃?太后已殁,仅余德太妃邵林、敬太妃朱贝仪在世。此二人自得其乐,我难以立于期间。况太妃人微言轻,纵能钻研文理博得此二人赏识,复有何用耶?”
继而定计:“人无立我,则我当自立!宫内久作轻歌曼舞之乐,如若奏以民谣,或可以新奇得胜,居为一绝。”
故检点词曲,填《弹棉花》一词,曰:
柔荑素手多纤巧,漫作轻弹、漫作轻弹,日暮弹成八两棉。
半斤弹罢新旧改,再作轻弹、再作轻弹,花嫁白叠映笑颜。
待得大宴,二人一唱一和,帝后检视之,异彩连连,大悦。
复垂问词曲何意,对曰:“乡人少女,弹拨旧棉以翻新之,继而编为被絮,自作嫁妆。”
萱大喜,曰:“此则大好。民风勤恳,虽少女犹事生产。天下如是,则何愁天朝国力不盛?着令太师拟旨,即日起,试点乡民公社,男女老少并纳其中,分工同酬,以观其效!”
待发作完毕,复见榛美人立于殿前,乃曰:“榛氏识民有术,巧进讽谏,着册宝封为贵人。”
一时嫔妃侧目,姚亦沾沾自喜。
不数日,其旨成,发于朝官议论。炮官阶不显,故于六府上听得此事,思虑出位,故谓六曰“西域早有女子做工之事,可请一二专家,前来视察指导。”
六以为然,笑曰:“此计甚好,吾今日即闭门谢客,写成奏折一份,为国分忧。”
炮知六才华感人,故曰:“何必如此,君乃劳心者,想得此计已是不易,如奏折一事,不妨交于曹铁凡代写。”
六强要自作之,炮不得奈何。翌日于朝上大声诵读,下属文官无不掩嘴而笑。待言毕,乃假意答应,复修国书一封,发往西域。
其书空谈无物,料得无人应对。然巧则不巧,回信曰“将有人力资源专家来访,其自作中文名曰范土娟是也。”
于是理藩院急开例会,上下翻检文书,知此土娟实为武官,相与计曰:“此人来,想必借故玩乐耳。请某善游戏之人,打发一二即可。”
或曰:“余观德文所行人司副葛炮者,极善嬉闹,且时常旷工,不妨交此人于他,算得一桩正事。”
一时了无异议。
炮见得通知,大喜曰:“此则妙矣。六虽不言,自有宵小阿谀之。吾今日巧计借势,此土娟又是一件政绩!”
白丁闻之,忽而色变,叫道:“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