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嚷未休,谦出,曰:“请稍安,吾自引你往十三郎处。”
彪兀自不信,大怒曰:“汝辈文人,自恃认得几个鸟字,莫不是把我当猴耍!”
谦笑曰:“且先行,请说之。”
彪乃开口言说,絮叨不止:“吾押镖数年,于生死中滚得一身本事。武道之境,必勇攀高峰、不畏艰险。今难逢敌手,不免技艺生疏,如是三年矣!吾求战之意,已成心病。听闻此地烧十三郎有万夫不当之男,故愿与之一战……”
官窄正曰:“且住!‘请说之’意为谦愿说,而非请你说也。”
彪复大怒:“此则酸儒戏我!”
谦曰:“无妨,请听我一言,君以为十三郎强力乎?”
“想来必是强手。”
谦拜而曰:“所以谓十三郎者,使农夫辍耕而军训七日,设为一人,则十三郎仅可敌十三人耳。”
彪曰:“如是,则吾可做万人敌也!”
“君已强过十三郎矣!何苦穷追不舍?”
“非也,齐先密信曰,十三郎狼子野心,意欲独霸武林。如魔筋鬼肉、六指琴魔之辈皆败于他手。吾如不迎战,则天下危矣!”
“此易耳。令约法三章,十三郎自此退出江湖,君亦不必紧逼,如何?”
“惟恐此人反悔。”
谦大笑,曰:“君可知‘拔粪青年’?”
彪微颔之,曰:“拔粪青年蔡海刀,曾为武林之主,后归隐。其人力能倒拔化粪池,漫天秽物如雨下,而自游走其间不沾一滴,实乃一代宗师。”
“今请得此人作保,则十三郎必不能反悔。”
“如此甚好。”
待谦引之至某草庐,见得真人,彪喜极而泣,曰:“竟不知能与前辈重逢于此!顾见前辈愈发瘦而黝黑,好似狙公也。”
刀愠怒:“此缩骨功也!后生无知!”
未几,炮自里屋出,二人定约“炮自此退出江湖,潜心求取功名。彪亦自此回归正道,不复醉心比武切磋之事。”
刀就此起草书契一份,曰:“今签字画押,则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有反悔,天饶你而我不饶你!”
欧先笑曰:“应有此意。”乃持书检视之,方觉其人专擅狂草,满目墨线,一字不能识。
令吴谦重拟文案,并增设“见证人”一栏,复以“天饶我不饶”写于其下,皆大欢喜。
事毕,东方既白。炮有意往酒家去享用烧卖,无奈疲累不堪,仆于车上,霎时鼾声如雷。
且说此酒家自开业来,营收不佳,渐生歹意。适逢齐先故地重游,则令捕之,押至县衙。
齐先大骇,见县令胡伟明端坐其上,面色不佳,犹不知何罪之有。
未几,胡伟明开口喝断:“汝曾于城郊酒家宴请友人,可有此事?”
“然。”
“计食酒两坛,烧卖十三个,可有此事?”
“然。”
“信矣,昔日汝不告而别,乃吃霸王餐乎?速速还钱!”
齐先自忖烧卖烧酒不值许多,而炮竟未付钱,不免心中大骂其人吝啬如斯。虽是,仍谢罪曰:“当日疏忽也,今日必偿还。”
胡伟明判曰:“可。计拾玖亿捌仟柒佰陆拾伍万肆仟叁佰贰拾壹钱,折合银一百九十万两,金十九万两,限一月内还清!”
齐先大骇,曰:“何其多也!”
胡乃捻须而笑,娓娓道来:“此酒家物料精致、人工繁琐,故定价烧卖一个十万两,酒一坛三十万两。初开业,设大酬宾活动,如当日付清,则不过十九钱。待得今日,则以原价计数也。”
齐先怒而起,叫骂曰:“天下岂有十万两的烧卖!”
胡不知百年后,欧先专供烧卖须得千万两一个,此后话也。
县令叹曰:“商家定价,本无常例。后因无人问津再行降价,则与你我无关也。”
见众衙役手持棍棒,齐先自忖武艺稀松,益不敢造次,只得唯唯曰:“吾知矣,必筹钱以偿还之。”
待出得衙门,乃定计跑路。本欲隐姓埋名浪迹江湖,风闻董文彪击退烧十三郎,独霸武林。又心知当朝有跨省追债之说,故夜奔西域,以求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