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翌日上奏,百官平日虽与之不甚交好,然朝官遇刺之事,推己及人之下,皆心有余悸,纷纷附和,由是则此事定为严办。
虽有严办之定论,然具体交由何人查办,仍有待商榷。或曰,锦衣卫同知夏倩贯微洞密,有神探之称,然顾虑其与欧先关系紧密,恐有借题发挥,攀咬政敌之事,因而舍去。又曰,刑部新进干员周琮泉处事严正,且家底清净,然顾虑其曾因欧先去官,恐有公报私仇,遗漏真凶之事,复舍去。唐建宁状元出身,性刚正,又与欧先交好,本是不二人选,然其方于金陵彻查贪腐大案,不便贸然召回。
如是争议良久,忽而有人出而奏曰:“诸位且听我一言,昔夏倩尚未崭露头角之时,京中神探另有其人。”
炮闻言大喜:“吾知也,乃无情、铁手、追命、冷血四人,向吾闯荡江湖之时,闻此四人盛名久矣!”
百官皆面露尬色,刑部侍郎李陵出而奏曰:“非也,此四人乃小说家杜撰而来,昔日之所谓神探者,乃我刑部官员,一曰杜邦,一曰杜庞。此二人乃孪生兄弟,一门双进士,办案甚是得力。”
朝中百官听得此话,皆捻须而笑,纷纷道:“此二人可用。”
便起用杜邦杜庞兄弟,令其着手查办欧先遇刺一案。
炮于朝中作喜色,归而细思,自忖曰:今夏倩号为名捕,民间传颂已久。则昔日此二人号为神探,缘何江湖中却无半字提及,反杜撰四大名捕也哉?想来总有不妥,宜自力更生为妙。
然其一时无人可用,只得姑且发信于门客,继而令魔教密探先行稍做调研。
且说杜邦杜庞二人,接手此案以来,先往大理寺翻检口供,阅毕,即至金仁俊府上,谓曰:“吾二人经严密探查,已然得知凶手身份!”
仁俊大惊:“尔等来老夫府中说此事,莫非是怀疑老夫?”
杜邦急摆手曰:“非也非也,金大师高风亮节,岂是阴谋害人之辈。”
杜庞接口道:“我二人所怀疑者,正是尊夫人!”
杜邦复曰:“然也。谋害欧先者,乃女刺客,因而必是女人所指使。向欧先属下作民告官之举,乃至金大师深陷舆论漩涡,不得已而出外游学。尊夫人深受闺怨之苦,因而恶向胆边生,设计谋害欧先,其近日所作闺怨十九首即为证据!”
仁俊大怒:“尔等欺老夫文弱耶?贱内举止端庄,品性纯良,岂容尔等小辈污蔑!”
二人见金仁俊怒不可遏,风度尽失,乃出言辩解:“非污蔑也,此乃刑侦手法,以话术试探嫌犯……”
“尔等岂云吾爱人为嫌犯?!”
言毕,指使家丁以恶犬恐吓二人,逐出院墙之外,扬言此二人永不得踏入太师府。
杜邦谓杜庞云:“今太师激昂至此,可见并非嫌犯。吾等可往太保府中试探。”
杜庞对曰:“正有此意。”
太保乃老臣也,听闻二人来访,乃礼遇之,谓曰:“吾自知清白,且愿为家中女眷担保,饮过此茶,且离去罢。”
二人依言离去,往户部尚书府中诈人。如此神探遍访百官,也当得“排查仔细”四字。
户部尚书乃张树新,家中无子,以嫡女作男儿养大,今已中得进士,正在翰林就读。二人便以此入手,诈曰:“欧先启用唐建宁,一时风头无二,打压同期进士。公子累月不得出头,便怀恨在心,挟私报复。”
张树新叹曰:“吾儿若欲出头,岂须唐建宁阻碍?”
次日,乃告老辞官,其女便破格擢升,外放为江西左布政使。待三年期满回京,如无大错,六部任选。
此乃官场潜规则也,如家中父子同在朝者,抑子扬父,其父不退,其子不得升官。其父退,子当破格擢升,官位宜低于其父,此后皆依律考核。
杜家兄弟复又走访诸多朝官,皆无所得,一时报欧先云:“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