榛妃一番运作,炮亦身涉其中。其原意请夏倩与白丁大办婚礼昭告天下,然丁进言曰:“如以婚礼为计策之三,恐有不妥。其一者,白丁自潜邸追随欧先,夏倩与榛妃乃半路结盟。细究二人身份,当办高嫁,此与原计相冲;其二者,昔六爷于欧先有旧,且其苦求夏倩,天下皆知。如婚礼大办,或有非议;其三者,男女之情瞬息万变,而知遇之恩却难违逆。如借此事抬高唐建宁,更有益于大计。”
正月既过,朝议渐平,帝后虽久不见唐明出手,亦不复有留人之法,乃令力士二人,收押纯才人入天牢,不日将上极刑。
端妃复买通侩子手,令其暗谓纯才人曰:“若与行刑前当众跪地认罪,可免半数之苦。”
是日,炮亦临场观礼,且叹曰:“舆情民意,乃国之重器,而榛妃恣意耍弄之。如孩童舞剑,无往而不利,即可言无误乎?以公知操弄舆论,非正道也。”
官窄正闻言接口:“昔欧先设计太师时,非此言矣。”
炮怒而欲斥之,忽闻锣声,定睛视之,却是人犯跪地宣读认罪书,“自入宫以来,野心昭然,肆意妄为”,类似词句不绝于耳。
忽而有一人,黑布蒙面,凑近低声道:“公子可否需要劫法场服务?百金一人,不成包退。”
炮呀怪之:“汝为何人,何出此言?”
此人对曰:“在下不过使者,另有专业团队办事。在场之人当中,唯有阁下身怀富贵之气,面露唏嘘之色,因凑巧一问。”
丁乃拔剑立于欧先身前,喝骂曰:“汝欲对欧先不利乎?吾必杀汝!”
其声颇大,旁人皆侧目。丁见此人遁逃,定下心来,方觉自身持剑立于闹市,影响不佳。乃讪笑:“此乃乐器。”
便席地而坐,弹铗而歌,歌曰:
欧先之声响彻群山
欧先之力铁血治国
欧先之勇光照万世
欧先之军仪容威武,铁蹄踏碎欧先之敌
歌罢,午时已至。未见豪侠猛士相救,侩子手便操刀上前,炮谓左右曰:“此毒妇进宫十年,凭一己之力,周旋于嫔妃之间,其智计可谓超群。如此奇人,久居才人之位,亦不可谓不诡谲。今大戏落幕,令人唏嘘。而榛妃入宫不过三年,得道多助,已然为贵妃而称霸,亦可叹也。”
炮见宽窄二人面露疑色,而白丁神游物外,复道:“故曰,人力有穷时,吾幼时有大志,幸与诸公结识,多有扶持,乃至今日。若凭一己之力,一意孤行,只恐与此人相同,免不了一番身死道消也。”
闻得此言,门客多面露得色,惟丁鼎笑曰:“欧先复有计也。”
未几,榛妃乃致信欧先,论及倒坦大计。信曰,纯才人天怒人怨,有此仇雠在前,后妃再计皇后,多为口角纠纷,难有不死不休之意。然作长远计,帝后不可不除。今一鼓作气残杀纯才人,论及帝后,则衰矣。
炮称病避朝,长考数日,方回信曰,相思病愈盛,愿先与英修容一番厮磨,再论其他。
此信寥寥数句,榛妃见之,作大怒状,谓左右曰:“欧先近来思春,无心助我,不为人子也!家母尝言男子无一好货,信然!信然!”
言毕,弃其信于案牍,自叫齐心腹宫女,往凌氏宫中去也。
不数日,炮方于怡景宫高谈阔论,英修容时时应声而笑,二人不闻宫外动静,待回神时,却见帝后立于宫门,面色极冷。
后怒曰:“欧先为何在此!”
炮淡然而笑,谓之曰:“吾非欧先也。吾名邹佳赟,乃医者,日前已然飞升。今听闻英修容有隐疾,太医束手无策,心生好奇,便附身友人前来一观。”
帝后冷笑:“信如是,便请趁早。”
炮乃起身,取纸笔曰:“待我留药方一副。”
便书“葛炮”二字,掩笑欲去。
帝后忽而笑曰:“道友请留步。”
见欧先回首,后曰:“君乃神医,不妨也为本宫诊上一脉,请个方子。”
炮探手入衣内,欲取帕,未得,乃扯下衣袖半块,覆于帝后腕上。一番装模作样,留药方一副,谓之曰:“归后启视。”
上书“夜合,麻仁,决明子;芡实,独活,无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