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白丁见炮大呼不醒,亦心中焦急,出觅而冀有人相助,然此地荒郊野岭,人烟稀少。两圈下来只觅得一野犬,不中用也。
未几,宽窄兄弟亦出门商讨。白丁曰:“吾试背负之,何如?”宽窄兄弟不置可否,答曰:“无论葛炮清醒与否,归乡歇马为第一要务。”白丁无可奈何,进店定神而背炮。
始不利,左右施力数回,炮只呼呼大睡,岿然不动。白丁又大喝一声,竟抬起炮一只胳膊。宽窄二人急忙上前,尽力扶臂。白丁至另一侧,又竭尽全力抬起一臂,忽反复横跳挪移,竟牵炮而翻面。炮翻身压于白丁背,白丁仆于地,大呼不止。齐天见状,问弟兄二人:“此是何意?”
窄正正欲答,宽正赶忙上钱道:“葛炮大醉,定当大吐。若吐于铺中,则不佳也。先置于吾车中为上。”齐天顿首,无所应。
少顷,白丁发出一震天动地之高呼,惊得酒保前来查看。只见白丁缓缓蹲起,四肢仆于地,炮趴负其背,好似巨龟缓步而行。窄正大惊,忙驾车至门接应白丁。
良久,白丁爬至车前,再高呼数声,拱起身体,将炮送入巴士中。此时白丁已然满头大汗,颜面青紫,四肢瘫软,一动不动。宽窄二人再合力将白丁搬入巴士之中歇息。
待宽正坐定,正值齐天与小二打情骂俏,骚话连篇。窄正忙不迭调转马头,驾车便走,八骑绝尘而去。齐天乃悟其逃账之心,自忖不能吃了亏,又有便意,对小二道:“吾饮酒多矣而需如厕。莫倾吾之酒!”小二连连答应。
齐天如厕毕,正欲取小径返叁壹肆,见炮一行人遁之深辙印。齐天气上心头,以足刨之泄愤。忽蹬一硬物,怪之。遽尔挖出,为一巴掌大小木牌,上书“光军”二字,天不知所云。然木质极佳,木纹清晰可辨,天方置其于腰际,躲小二而走。
却说小二顾齐天不走大道,亦不追查,虑其赊账,只于门前之板作“齐天欠十九钱”。
又道炮一行人归乡,已是戌时。饮酒者已不复大醉,炮问得早先之事,亦不放于心上。及至叁幺伍乡,宽正检视荷包,又呼不妙道:“酒家主人必将债务刻于板上,向与齐天闲谈,已然叫破葛炮大名。若其追究起来,必能寻至三幺五乡中!”
炮曰:“此伟明城门紧闭,又东西胡问,定是有诈。吾等不得落把柄于其手也!”白丁更慌乱不堪道:“吾闻自吾西域,若欠债者,鬻为奴也!”众人大惊。
炮沉思良久道:“吾知也!若吾等毁尸灭迹,除此木板,岂不美哉!”窄正摇头道:“不可,失了木板,小二岂能不知?”白丁道:“便将小二一同除去。”言毕又担忧恶行为他人所知,忽而抬头望天,又道:“天助我也!正直月初,月黑风高。纵火将欠债木板。并此黑心商家一并除去,何如?”宽正叹道:“独有此法也。”乃寻得黑布蒙面、火燧打火。
是夜,窄正独驾单马拉小车载三人往乡而去。夜色浓郁,伸手不见五指。单马飞奔甚速,半个时辰便到乡门。窄正勒马而止,众人蹑手蹑脚,分头寻酒家。
忽白丁四下摸索,触至一板,大喜,又隐约见侧有一屋,引众人至此。宽正见之,亦大喜,低声道:“此屋必为酒家”。白丁又摩挲木板道:“此上刻字甚多,必是债书!”炮复触板数次,乃顿首,取火燧,点着木板。
窄正急上马,众人亦遽登车,驾车而逃。及至叁幺伍,众人方松下气来,暂归葛炮家中,一时自叹逃过一劫,皆是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