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厉君浩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掏出看了眼,嘴角微微牵出一点冷笑,随即回复了短信。
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林惜才鼓起勇气抬头,却看到对面的他在把玩着手机,神态慵懒随意,甚至带着点隐隐的无聊。
胸口又是一撞,她没想到激动了半天原来只是她自做作情,他根本无所谓。
两菜端上来了,一盘蛋黄南瓜,一盘乌子炒芹菜,然后小笼包和米饭也端上桌。
饭菜都齐了,林惜拿起筷子却突然又没了胃口。
厉君浩的手机再次震动,他点开看了眼,便抬头对林惜说:“不好意思,公司里有点事情,我得马上回去处理。”
“哦。”林惜放下筷子,并且站起身。
厉君浩走得很急,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再见之类的客套话。
直到服务小姐过来提醒她饭菜都凉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呆立了很久。
林惜感觉自己又病了,全身懒懒的没有丝毫的力气,恹恹地好像被人突然抽干了血液。
给幼儿园打了电话,要求念念留宿幼儿园,她没有力气再去接她。
一个人躺在出租屋里,孤零零地,她暗自想,假如现在她突然死了,不等她的尸体发臭,应该也没有人发现吧!
在这个城市,她是完全孤独的。除了戴萱,她几乎连一个贴己的朋友都没有。而戴萱还在外地出差,暂时不可能回来。
心里好空好难受,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像她一样了无生气。
看着窗子外的光线慢慢暗下来,室内的光线也渐渐昏暗,夜幕再次降临了。独自躺着,两行孤寂的苦泪滑落。寂静的室内,她轻轻地无声抽哽着,压抑到令人心碎。
突然,她大放悲声。
反正也无人在旁,她放声一恸也不要紧吧!压抑了这么多年,她决定在这个夜幕初临的傍晚,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不然她真担心自己会崩溃发疯。
可是,老天好像偏偏喜欢跟她作对,就连这个最简单的愿望都不想满足她。
欢快地门铃声接连响起,既使她的哭声最大也遮掩不住。
林惜匆匆抹了把腮帮的泪水,走出卧室,穿过小小的客厅,走到房门前,从猫眼里向外探望,见灯光亮起的楼道走廊里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俊美男子……正是厉君浩。
他来做什么?林惜突然恼怒起来,忽地推开房门,冷冷地望着他,冷冷地问:“什么事?”
面对林惜突然而至的怒火,厉君浩毫不在意,只是问道:“中午你没吃东西,晚上也没吃吧!”
“我吃不吃东西关你什么事?”林惜狠狠地骂了一句:“神经病!”骂完,她便准备关上房门。
厉君浩连忙探进一只手挡在里面,急急地说:“别关门!”
林惜胸口剧烈地起伏,一双清眸染上了狂狷的怒焰,跟他一内一外在门口僵持着。
楼道的声控灯熄灭了,走廊里恢复了黑暗。厉君浩站在门外,俊美如铸的画颜一半被室内的灯光照亮,另一半隐在晦暗的夜色里。
不可否认,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什么苍桑的痕迹,他俊美更胜当年,身材也比当初的他显得更加高大健硕。
这些年,属于他的世界海阔天空,而她却只能看着他越来越成功,自己却惨淡了岁月枯老了容颜。
楼道的窗子没有关好,一阵冷冽的寒风掠过,吹起她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凌乱地打在她苍白削瘦的脸颊上,她垂下头,目光盯在自己的拖鞋上。
“如果不想吃东西……就出去走走。”厉君浩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指,触及之时冷若寒冰。
冰冷的指尖被温热的大手包裹着,她想甩开他,想拒绝,可是寒冷和饥饿已让她完全没有了力气。
就这样穿着家居服和拖鞋,她被他拉出门外,并且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漆黑的楼道也因为这一声响,亮起了声控灯。
林惜麻痹的大脑顿时清醒过来,她失声喊道:“天,我没带钥匙!”
厉君浩的笑起来,他用比夜色还要柔和的好听嗓音说:“回来我帮你开门!”
说是随便转转,可林惜没想到他竟然开车载她去了墓园。
夜晚,墓园更显得阴森寂寥,那一排排被四季常青的柏树间隔开来的陵墓,在暗幽的灯光照射下犹显凄冷。
这里安葬着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原来人的最终归宿就在这里,那只小小的匣子便是盛载永恒的地方。
没有问他为什么带她来这里,也许他的某个亲人安葬在这里吧!
林惜知道他的妈妈身体不好,从他的弟弟出事之后,就一直患病在床。这么多年了……去世也并不是件意外的事情。
厉君浩的脚步很缓慢,当他在一座陵墓前停下来的时候,林惜也跟着停住脚步。
她的目光瞥向墓碑,却很意外地张大眼睫:爱妻牟善芹之墓!
“善芹……”她太震惊了,既惊讶于善芹的离世,更惊讶于……原来厉君浩的妻子是牟善芹!
“她去世有半个月了,肺癌晚期。”厉君浩仰起头,注视着暗沉的穹空。
“哦。”林惜的心乱起来,一切都跟她预想中的不一样!那天跟他站在一起的年轻女子是谁?她当然没把这个问题问出来,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问这些问题。
厉君浩沉默了一会儿,转回头,注视着显然已经情绪大乱的林惜。嘴角微沉,接道:“这些天,我的心情很不好。善芹去世的那几天,强强一直哭,此后绝口不再提他的妈妈……我觉得他性格变得有些孤僻,幼儿园的老师也跟我反应他在园里不太合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