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三顾不上掸去身上的灰尘,慌忙走到县太爷面前。
“你带上这个,马上到主国边境去,请他们的边防黄将军,带兵来救援!”县太爷将脖颈上挂着的玉佩取下,又从怀里拿出了令牌,交给范三。
“是。”
“你只要将这信物带给黄武黄将军,他便会带边军来救。”说罢便叫衙役将他的马牵来。
“是。”
县太爷翻身上马,骑在马上,朝范三喊道:“必须三天内将消息带到!”
“是!”
范三急忙去取他那马儿,翻身上马,一边叫嚷着“让开!”,一边快马加鞭地朝出城的方向跑去。
范三不敢耽搁,走走停停,直到夜晚赶到了驿站附近的旅店,才决定投宿一夜,休整后明日再行启程。他将马交给上前迎客的小二,并吩咐他喂些好的饲料。待进到店里,发现店里仍有一桌客人正在喝酒吃肉,似是也刚赶到这儿。那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虽然桌上只有他一人,但却还有另外一套碗筷酒杯,看来是另有同伴。
范三与那掌柜地要了一间单间,又准备给自己点些饭菜。旅店的菜单款式丰富,但现在已入夜,大多已经售罄。范三看着菜单,一个太少,两个嫌贵,在他犹豫着该点什么的时候,那大口吃着酒肉的大汉开口道:“范先生!范先生来这,我都已经叫好酒菜了!”
昏黄的灯光,再加上近视眼,范三也不记得自己是否识得这么个大汉,但自己在马厩当调停官,有这么一两个马主认得自己也并不奇怪。
“大侠好意,在下心领了。只因次日在下要早起,现在也就草草充饥便去休息了。下次有机会,再与大侠一起喝酒吃肉。”范三此刻只想尽快将消息传到,而且此行这孤身一人,万不愿多生事端。于是他笑着双手作揖,朝那大汉鞠了一躬,又拿起那菜单看了起来。
那大汉虎虎生威地走了过来,从后拍拍范三的肩膀:“范先生,才过这么些天,就忘了我啦!”
范三转过头看向那大汉,这不是那谢路是谁?
“噢。原来是谢大侠,失礼了。在下这视力不佳,请原谅。”范三尴尬地笑着说道。
“江湖人,一醉解千仇。来,喝酒!”
范三没想到,这刚刚还在大吃大喝的大汉竟然也有烦恼之事:“想不到谢大侠你也有烦心事,要是在下不是公务缠身,定与谢大侠你畅饮一番。”
“烦心事?哈哈哈,我向来有啥说啥,不爽了就打,哪里来什么烦心事?”谢路拉着范三胳膊,往他那小桌走去。
范三被这铁箍般的大手抓着,是一点办法没有,只得跟着谢路走:“刚刚你不还在说一醉解千愁吗?”
“对啊!有什么过不去的仇,一起喝一顿酒,就都过去了!”谢路将范三按到座位上,自己也在对面坐下来。
原来是仇恨的仇,范三笑了起来,然后说道:“在下可没有跟谢大侠你结仇吧,而且硬要说还救过你一命呢。”
“刚才你不还说认不出我来,要我原谅你吗?喝了这顿酒,我就原谅你了!”谢路径自往范三碗里满满倒了一碗酒。
“……这,要不还是下次?在下确有急事,明日还需早起赶路。”范三面露难色。
“不行,不行!不喝,就是没想着跟我赔罪了,就是要跟我谢路比划比划了!”谢路也倒满了自己的碗,重重地将酒埕放到桌上。
范三双手举起盛满酒的碗,“好吧……在下便干了这碗酒给谢大侠赔罪。”说罢,范三便咕嘟咕嘟地喝干了酒。
只是这碗刚放下,谢路便又往那碗里满上了:“范先生好酒量啊,只是这一碗可太小家子气了,再来再来!”
谢路举起他的碗,说道:“范先生,请!”说罢便也一口干了那碗酒。
范三不得已,只得又将那碗黄汤喝了下去。还不等范三将碗放到桌上,谢路立刻又给满上了。
“手必成圈,言必称三。三碗啊,三碗!请!”谢路又像水牛喝水般,将那酒灌了下去。
谢路如此,范三也只得又喝了一碗。三碗下肚,范三已有些晕乎了,只觉身体总比脑子慢了一拍。
“来,吃肉!范先生这次出门是身负重任?要往哪里去啊?”谢路嘴里边嚼着肉边说道。
范三摇了摇头,拿起一筷子肉,放到了嘴里。
“出来跑腿,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范先生应该也是太学出身吧。怕不是领导看重,要你锻炼锻炼!”
范三拿起碗,又喝了一大口不知道何时又给满上的酒。
“太学,又有何用?普天之下,太学生俯拾皆是……”
“哪里,要是当年我也耐下性子写几个字,今日也许就是坐那县太爷的位置了!哈哈哈!”
“太学出身,四书五经略懂。出来既拉不下面子做些买卖营生,又种不了田地……”范三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谢路又给范三满上酒,而范三也不说话,只拿起碗慢慢啜了起来。等到一碗喝完,放在桌上,谢路又给满上。三两回后,范三慢慢闭上了眼皮,就这样坐着睡了过去。
“范先生,范先生!”谢路边叫范三名字,边推了推他:“哈哈哈,范先生你这酒量可不太行啊。”说完,自己喝了一大碗,又吃了几口肉。
谢路往桌上放了几两碎银,站起来,扛起范三便往旅店门外走去。
旅店门外早已停好了马车,马车载着两人往深夜里去了。
小镇办公所客房的房门被急促地敲着。
“两位英雄,铁城那边情况如何啦?”敲门人正是小镇的镇长,他急急忙忙地隔着房门,问里面的人。
“事情已经办妥,镇长只管点齐兵马,准备好粮草即可。”开门的人正是那老安山双旋里的胡须佬。
“好,既然已经烧了他们粮仓,他们定必不能守城太久。只消给他们个出其不意,就能拿下铁城。”镇长提高了几分音量,底气十足地说道:“那铁城县太爷的人头呢?我去拿他壮壮士气!”
“镇长你先去做准备吧。人头这东西,容易腐败,不宜长时间暴露,不然得面目全非了。现在正放在一处阴凉冰窖保存着,等到出兵那日,我们兄弟俩再拿给镇长壮行。”胡须佬边捋他的胡子,边笑着说道。
“冰窖?”
“正是,我们紫眉军早已做好万全准备。”
镇长微微皱起眉头:“听说那县太爷在出仕之前,也是在那江湖上吃过饭的,两位英雄与他交手,可有受伤?”
“多谢镇长关心。只是当时我们趁他不备,一刀便把他杀了,所以在下兄弟二人全然无恙。镇长先忙去吧,咱们兄弟俩来回奔波几日,有些累了。”
“那好,既然如此,在下也不便打扰两位英雄了。”镇长一边捋这胡子,一边缓缓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