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裴溪成功成为了一年二班最小个头最矮的学生。
上了一年级,果然有些不一样,至少同桌不是满脸鼻涕的脏宝宝了。
裴溪很高兴。
裴溪的同桌是李老师特意安排的,她惊艳这个孩子的聪明,也担心她年纪太小适应不了。
给她安排的女同桌温柔又体贴,总把裴溪当做小妹妹一样。
裴母在开学时惴惴不安了几日,担心女儿适应不了学校的环境。
大院里里的邻居,早上看着裴溪穿着小学校服去上学。都觉得新鲜。
妇道人家最是喜欢八卦,隔壁小胖她妈吃完午饭就上门了。
拉着裴母东拉西扯的一大通,最后把话题绕到了裴溪身上:“小溪她妈,我听说你把小溪送去上小学了?”
裴母正担心女儿在学校状况,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
小胖妈闻言假装讶异惊呼:“我记得小溪才五岁多吧,你这也太着急了。小胖六岁我送去学校老师还说生日小,不肯收呢。”
提起女儿,裴母也觉得很骄傲:“老师说小溪资质还可以,让她去学校试一试。”
说完嘴角抿了抿,是个开怀的弧度。
小胖妈眼红又有些嫉妒:“这个老师可真不负责,老师可说了,太早上学不是好事情,什么苗助长来着,就是这个道理。”
裴母不愿争辩,含笑点头。
小胖妈见裴母赞同,心满意足的起身回家。
学校里,裴溪在学校过的挺开心。老师讲的知识对她来说太过于简单,可还是要板着手认认真真的听讲,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七八岁的男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一下课就跑到操场发疯。课余时间还喜欢“欺负欺负”女同学,拉拉前桌的辫子,拍拍同桌的后背之类的。
可班上的男孩子一致认为,裴溪比他们小了将近两岁,还是个孩子。所以从来不来招惹她。当然也不会与她太过亲近。
渐渐的,大家一点点接纳了她,总有女生下课拉着裴溪的手去操场玩,她性格软软的,像她的脸蛋一样。而且玩比赛类游戏别人不愿意当评委,裴溪总是不推辞。
久而久之,班上的同学对着她都好像对着自家妹妹一样。
1999年,团宠这个名词还不流行。
期末,裴溪考了双百回家,喜得裴父母合不拢嘴。
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又一口。
裴母喜滋滋的拿着试卷:“本来还担心你跟不上课程,结果我女儿这么出息。”
裴溪占了前世的便宜,得了夸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好歹也是上辈子考上过985的大学生,这个试卷对她来说真的是太过容易,简单到她有些心虚。
h市冬天冷的出奇,风刮到脸上像小刀一样,刺刺的痛。
下雪却是很美的,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一片苍茫的白,纯洁干净的颜色。
裴父抱着女儿走在雪地上,她带着一顶红色的毛线帽,趴在父亲的肩头,脸小小的莹润生光。
松软的雪踩在脚下,咯吱咯吱的响,落下一串深深地脚印。
大年三十,她们一家去奶奶家过节。
裴溪的奶奶是个性格孤僻的老太太,自从老伴去世后,坚持一个人独居。儿女想把她接到身边,都被拒绝了。
只有过年和爷爷忌日的时候,全家才会聚到一起。
刚进门,就听到屋内热闹的声音。大伯一家已经到了。
表姐躺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奶奶和伯母在厨房包饺子,锅中冒着袅袅的热气。
裴溪先去给奶奶规规矩矩磕头拜年,奶奶慈祥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她。
裴溪高兴的脸红扑扑的,已经很多年没有得到过红包了。
这种专属小孩子的快乐。
她揣好红包朝沙发挪过去,表姐裴默比她大六岁,和她一个学校上四年级。
大伯母从厨房探头看着裴默皱眉,呵斥:“裴默,你给我坐好,像个什么样子。”
裴默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规规矩矩坐好,装好宝宝状。
裴溪抿嘴偷笑,挨着表姐坐下。
姐妹两个感情一直不错,表姐风风火火像个假小子,而她从小都是慢吞吞的影子,刚好互补。
裴默就端着一副姐姐架子喜欢教育她。看着这个傻团子一副呆愣愣的样子,成就感爆棚。
后来裴溪孤单一个人的时候,表姐是为数不多肯关心的她人了。
裴默见到裴溪,忍不住伸出手在她脸上蹂躏一番。
表妹长的软萌,脸蛋白白净净的看着就想咬一口,大眼睛总是水汪汪的,看着就好欺负。
蹂躏完表妹,又端起当姐姐的架子,假模假样的关心她:“听说你上小学了,及格了么,姐姐给你补补课啊。”
裴溪在表姐面前向来没脾气,乖乖点头:“嗯,及格了,数学语文都是满分。”
裴默赶紧一把捂住表妹的嘴,对着她呲牙,眼睛滴溜溜往厨房瞟:“满分还敢这么大声,被我妈听到,我就没好果子吃了。”
见母亲没注意自己这边,裴默才放心的舒了口气。
转头恶狠狠的威胁裴溪:“一会吃饭,我妈问你成绩,你就说一般,知道了么?”
裴溪依然乖乖点头,裴默满意了。
自家的表妹还是傻呆呆的,不错。
晚饭吃过后,裴默兴奋拉着表妹跑下楼放礼花。
雪地上,裴溪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天上的绚烂。觉得心里满满的,是幸福的味道。
五,四,三,二,一。
新年好。
电视中倪萍,赵忠祥的声音带着喜悦,2000的新年悄然而至,裴溪心里对着未来充满期待。
期待中又带着里带了一丝无言的恐惧,有些命运,或许注定无法改变。
2000年,命运的齿轮依旧会压过那个男孩的身躯,碾碎他的脊骨,带走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