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苘猛然从梦中惊醒,脸颊上布满泪痕,天还没亮,她双眼直盯在晦暗的天花板上,单薄的身体不自觉颤抖着,过了好半响,似乎才真正醒过来。
好久没做梦了……
再次做梦竟会那么难受。
昨晚回到家的沧苘,很是疲惫,想到派出所遇到的那个男生,很奇怪,本来是觉得他认错人了,可后来听到他口中“予白”,着实把她吓一跳,她当时很快收起锦旗抱在手里,向后退了两步,抬眸探究目光回问:“你说的是,是予白?”
極珩很平静带着疑惑目光投向她,沉声道:“你这表情,像是不认识一般?”
看着眼前这个男生不断逼近她,让原本就错愕的沧苘退到墙角,防备看着他,“你,你认识,我吗?”
问完这话,沧苘就十分头疼,她知道予白是她另一个人格,可是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看着眼前的男生可能已经见过予白,只好装傻:“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完越过極珩向门口走去。
刚走没两步,極珩像是察觉到什么,大手轻描淡写的扣住她的左手手腕,盯着她的目光倏然间变得犀利,“你紧张什么?”
沧苘心下一凉,他发现了什么,一转眼抬眸看向他目光带着委屈,“你,你抓疼我了。”
極珩像是视若无物一般,目光深邃地望着她面容,仿佛在确认什么一般,“你是在演戏吗?”
沧苘大吃一惊,这人很危险,予白到底是怎么认识他的?只好压住内心慌张,平静望着他,“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这么快就忘了做了什么,你这个骗子。”極珩冷笑看着她,把沧苘拽进他胳膊处,把玩着她柔软乌黑卷发,一字一句冷冷说道:“还是你觉得耍我,很好玩,是吗?”
沧苘苦笑看着他微怒的表情,像是她做了很过分的事一样,只好装傻试探地看着他,“我做了什么?”
这是故意装作不认识好糊弄他是吗?
他本来是去桥临村办事的,把秦诉的摩托车停放在一个路边,由于太阳烘烤,路上没有什么人,放在外面也安全,他把钥匙挂在车上,直径迈进屋里,也没想到自摩托车被人惦记了……还是个女贼。
在他处理完事情,把视线投向秦诉的摩托车的时候,不远处,映入眼帘……竟是一个女生一手拖着一个中年男子,那男人鼻青脸肿毫无反抗之力,任她摆弄,她脸颊微红,气喘吁吁,嫩绿色衣服上布满灰尘,还踹了踹男人,表情阴郁喃喃道:“死猪,真沉!”,说完还瞥一眼确认男人没动静后,两手抓起男人手臂甩上后座,然后低眸思考着什么一样,表情很是多变。
但却没有其他举动。
仔细观察,他瞧见她的视线已经从车上转移到她右手上,复杂又带着阴暗深色在她眼底一闪而过。
那是一个白色珍珠手链,很是纯白,在阳光关照下更是刺眼夺目,但是在她眼里的讯息是——嫌弃。
她嘴角扯出一丝若有若无弧度似笑非笑,更像是嘲讽。
她低眸扫了一眼自己衣服,眉毛微蹙,十分嫌弃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待抖落差不多,十分豪迈扯下右手白色珍珠手链,抛向远处,像丢垃圾一般随意。
他并没有太过关注她的举动了,瞥一眼只觉得这个男人很熟悉。
好像见过——
以前去秦诉家见过一次,自己是觉得这个男人不修边幅,没个正经样,后来听说还是个好色之徒,早年家里是开钢材厂的,由于在外面花天酒地玩死个小女孩,父母为他花了不少钱收买被害人家属,才得以平息,好景不长,父母在两年前出了车祸,双双离去,留下的只有一屁股债,但还是阻止不了人性贪婪,变卖家产后留下几万块,后来找了带着孩子女人结婚了,不好好过日子,还在外面借钱过纸醉金迷日子,为了找秦诉家借钱,还要把自己继女卖给秦诉,虽然后面被拒绝了,却在村子里嘲讽抹黑秦诉一家,若不是村长正直,和秦诉他爸关系不错,这黑锅要硬背。
是个不折不扣的卑劣之徒。
落成这副模样也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个子也不高的女生,居然下手如此狠厉。
可能是他的灼灼目光打量着她太久,让原本想赶紧离开的予白,转头对上那道他深沉视线,顿了顿,斜靠在车身,姿势慵懒的挑了挑眉邪笑道:“怎么?有事?”
看似轻佻的话语,由她嘴里说出,搭配那张刺眼的邪笑,竟让他有一瞬间失神……这女生很招摇,还很狂,却又不让人讨厌。
原本予白想向他打听附近派出所路线,但是睥睨他一眼,看着男生呆呆傻站着,只觉得他像个——愣头青。
没了向他询问欲望,也就懒得废话,予白抬起腿准备跨上车离开这见鬼的地方,身后传来一阵急促呼喊:“等一下,这是车你不能开走!”
话音刚落。
予白抽回扬长而去的腿,转身睥睨那声音来处,又是他,身材不错,给她的直观印象除了帅,一无是处,都不带脑子——钥匙还挂在车上。
“这车……是你的?”予白毫不客气把玩着乌黑卷发询问道。
“不是,是我朋友的。”
“不是你的,干你啥事?”
“你不能开走。”
“我为什么不能开走?”極珩没见过这么偷车偷得理直气壮的女生,脸色瞬间一黑,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冷声“这不是你的,未经允许属于盗窃行径。”
予白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没有一丝害怕,反而靠近極珩身体,看着他面色涨红,调戏道:“你去找浅祁五中找一个叫沧苘的人,她会把车还你,小帅哥,你……脸咋这红?”予白眨了眨眼邪笑“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
極珩看着眼前女孩快要贴上自己,急忙后腿两步,面色涨红,予白却深深像看猎物一般盯着他,不知死活向他靠近,他看着面色嫣红容颜,她确实很美,喉头一紧:“别……别再过来了。”
予白听到他这话,笑意更甚,觉得眼前这个人很是……有趣,让人忍不住像逗一逗。
可恨留给她时间不多了,好不容易出来,还是收拾那个废物烂摊子,于是抬起手轻碰極珩右脸,唇角勾出笑意更甚,“这副模样,我很喜欢。”
她抬手瞥一眼,迅速跨上车,看着眼前怔住少年,回眸嫣然一笑“我叫予白,下次再出来,找你玩。”说完不管極珩已经脸色渐沉,扬长而去。
身后極珩满脸僵硬,看着远远离去予白,怒火中烧,他刚才确实有一瞬间被她迷惑,才会着她的道,“小骗子,你给我等着!”
“珩哥,你怎么了,一会不见,脸色黑成碳,还有说什么……小骗子?”
極珩一回头,秦诉亦然走进他身旁,拍了拍肩膀,“走吧,不是说想试一试我的车吗?站站着发呆干嘛?”
“咦,我的车……呢?”秦诉回头四处搜索他的车,竟然无影无踪,像傻子一般围绕附近四处寻找,極珩看着秦诉着急样子,咳嗽两下,抱歉说道:“你车……我借人了。”
“哦,我还以为被偷了呢,吓死我了,你怎么不早说。”秦诉松了口气,看着極珩神色不明,疑惑道:“怎么了,你不是借人了吗?干嘛这副表情?”
極珩想起被骗的时候,自己就像个sb还脸红,拉不下脸面,没有告诉秦诉,以至于等到天黑爸爸打电话让他处理極冶打架事件,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又碰到这个……女贼。
只不过此刻的她却不似極珩白天碰到的“她”,口气冷淡,身上没有那种野性,张狂,倒像是个乖乖女,很有教养,一时间让人琢磨不清。
“摩托车呢?你放哪了?你还要装作不知道吗?”極珩像是遭受到羞辱一般,很快松开禁锢沧苘的手,大手猛得推开她,还十分嫌弃拍了拍她刚才碰到地方。
偷摩托车?
沧苘:“……”
沧苘好不容易稳住快要摔倒身体,忍不住扭头垂着,内心都是问号?这都干了什么事?看来这个人是找她算账的,于是抬起头来,委婉说道:“你的车,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可以赔钱给你,你看行吗?”
“我的车,在哪里?”極珩眉心轻蹙,看着沧苘委屈样子,觉得很奇怪,这个人明明偷车的时候态度恶劣嚣张,这会又装什么无辜?
“我再说一遍,我的车,在哪?”極珩冷冽声音传来,吓得沧苘一哆嗦,纠结回答:“那个,你的车,我也不记得我放哪了,要不这样,我找到了立马还给你,你把你手机号给我。”
看着極珩平静幽森森看着她,好半天沉默,像是在思考什么,紧张得沧苘手心出汗,他才缓缓说道:“可以。”
说完便抽出自己手机,沉声要了沧苘手机号打了过去,冷声道:“找到了,打电话给我。”
话音刚落極珩亦然离开了,只留下一道深色黑影在她眸底。
一阵苦恼,这个车……
该去哪里找?